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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29:38 作者: 卡了能莎
昨晚的事只是個意外,小皇帝大半夜鞋都沒穿來找他,他總不能把人趕回去。
但今天又算怎麼回事?
皇上身份尊貴,若有不雅的流言傳出,傷的是朝堂的臉面。
而且,他是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和一個將來要娶妻納妾的人睡在一起,又算是怎麼回事?
秦時行醞釀了詞句剛想開口,卻聽周唯謹輕聲抱怨:「都道是南方溫暖,哪知南方的冬天如此冷,半夜會被凍醒好幾回,一整天都沒精神。」
確實如此,北方有地龍,南方只有聊勝於無的炭盆。
秦時行一腔話便堵在嘴裡,他張了張嘴又閉上,終究也沒說出什麼。
見他神情,周唯謹輕輕勾起唇角。
王爺總是太心軟。
要是能只對他心軟就更好了。
他丟下承乾殿裡溫暖如春的地龍,奔襲千里來找王爺,可不得向王爺收點利錢?
怕王爺再改變主意,周唯謹喚來小福子疊被鋪床,把隔壁的炭盆也搬了過來。
秦時行沉默地看著剛搬過來的火紅炭盆,又看了看房裡原先要熄不熄的炭盆,一言難盡地又吃了顆蜜餞。
他好像被拿捏了。
第二天早上,小福子和秦海照例在房門外守著,等著伺候主子。
小福子憂愁道:「平日裡,皇上總是卯時不到就起了,怎的這兩日起這麼晚?」
秦海也納悶:「王爺平日雖說起得晚,但總會在早膳前起——王爺說過用膳乃人生頭等重要的事,絕不可耽誤一頓。但怎麼這兩天都錯過了早膳?」
這時兩人同時想到了王爺脖子上的齒痕,同時想起此時床上是兩個人,同時噤了聲,不約而同地轉開了頭。
房內。
被小福子掛念的皇上早已醒了。
他向來自律,不上朝的日子也是卯時就起,從不會賴床。
但是此刻眷戀被窩的溫暖,周唯謹有些不想動。
王爺還在睡著,脖子上的齒痕消了不少,只剩一道淺淺的痂,這兩天便會脫落。
周唯謹看了會,心裡有些不痛快。
一個奇怪的念頭浮現——他想讓那道疤永遠存在,讓王爺每次見到那個疤,都會想起他。
念頭浮沉,他強忍住再啃一口的衝動。
手指落在王爺的側腰,他隔著一層薄薄的裡衣,捻了捻那顆小痣。
承乾殿的燭光下,那顆小痣,那麼紅,那麼艷。
亮得灼人。
秦時行依然沒有醒。
周唯謹不開心地把手按在他的後腰,涼意傳來,熟睡的人終於眼睫微動,睡眼惺忪道:「嗯……怎麼了?」
周唯謹說:「我冷。」
有力的手臂便把他往懷裡帶了帶,又掖好被子免得透風,末了還伸手撫了撫他的肩背。
「好些了嗎?」
周唯謹眸色微暗,王爺困得全程沒睜眼,是習慣了這樣照顧人?
之前……是不是有過別人?
王爺這樣照顧過別人嗎?
他強壓住心裡驟然而來的戾氣,盯著近在咫尺的臉,輕聲道:「王爺?」
秦時行又睡了過去,呼吸平緩。
周唯謹又冰了他一下,堅持問道:「王爺現在抱著的人是誰?」
「唔……」秦時行皺了皺眉,含糊道:「皇上……」
得到想要的答案,周唯謹心裡舒服了不少,靠著秦時行的胸口,又睡了個回籠覺。
他從來不睡懶覺,也不睡回籠覺,可為了王爺,已經破了兩回例。
這天,小福子和秦海還在門口守到了中午。
第三天,小福子和秦海直接在另一間房裡磕了一上午瓜子。
第四天,連總督大人都不來請早膳了,甚至把午膳推遲了半個時辰。
江南煙雨軟,溫柔鄉讓人懶怠。
皇上是個不愛熱鬧的性子,在江南好幾天,攏共就去了趟西湖,還是王爺和總督一起勸的。
那日碰上了艷陽天,冬日的太陽灑在湖面,波光粼粼。雖無夏日蓮葉接天的艷麗,卻別有一番清淡雅趣。
秦時行站在湖邊,感慨地吟了一句東坡先生的名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周唯謹問:「西子是誰?」
「古時有位名叫西施的美人,據說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朕為何沒聽說過?」
秦時行尷尬:「……野史嘛。」
周唯謹面色古怪:「王爺真是風流。」
秦時行:「……」
他真是冤。
之後皇上就開始不對了,泛舟時嫌水太渾,吃飯時嫌酒樓匾不夠正,逛街時又嫌灰塵太大。
皇上不明著說,而是帶著微笑,語氣溫和,可但凡是長了耳朵的都聽得出皇上心情不好。
江南總督全程流著冷汗。
回府時,周唯謹瞥了一眼秦時行手裡的摺扇:「王爺整天拿著把破扇子,是想把朕扇得染上風寒嗎?」
秦時行無語,今日從頭到尾沒展開過的摺扇更是冤屈。
周唯謹又輕聲道:「還是說王爺只是想當風流才子?」
風流兩個字咬得很重,秦時行眼含無奈地和他對視片刻。
「……那句詩是前人所寫,臣只是借用。」
周唯謹不為所動。
秦時行再喜歡那把扇子,此時也只能遞給身後的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