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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29:38 作者: 卡了能莎
「何大人還不夠溫柔賢惠?這不是王爺喜歡的類型?」周唯謹窮追不捨。
秦時行腦海里浮現出那張苦不拉幾的瘦臉,打了個寒顫:「比起溫柔賢惠,貌美如花更重要。」
「哦?那剛才那位侍妾,可不是貌美如花?」
話題又繞了回來,秦時行一心想讓他快點吃餃子,哄道:「不及皇上萬分之一貌美。」
聽的人愣住,說的人也後知後覺地愣住了。
周唯謹這次沒再說話,默默地拿起筷子,夾了個餃子。
房內頓時一片寂靜。
一盤餃子就在詭異的沉默中吃完了。
門外仍然大雨如注,秦時行說:「已是夜深,夜間風寒,皇上要是不嫌棄,就在臣這裡將就一晚。」
周唯謹默認了。
想到之前說的腿疼,秦時行便又抱著他回床邊,怕睡早了夜裡不消食,便坐在床邊和他說話,又讓下人拿了暖爐過來,給他暖腿。
周唯謹嫌暖爐太重,不肯放腿上,兩人又處在莫名的尷尬中不知道說什麼,秦時行便拿了本話本,老神在在地念給他聽。
一手拿書,另一隻手在被子裡給他暖著冰涼的膝蓋,從膝蓋捋到小腿肚。
周唯謹只覺得被他碰過的地方像是火燎了,那股寒意早已驅逐出體內,只剩如火的溫暖。
嗓音低沉悅耳,周唯謹漸生睡意,慢慢闔上了眼。
「皇上困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便有一雙溫暖的手又輕又柔地扶他躺下,蓋好被子。
「晚安。」
燭光一滅,然後是很輕的關門聲,腳步聲遠離了。
陷入睡夢前,周唯謹有絲莫名的失落,還沒來得及深究那失落是什麼,便沉沉睡去。
大雨過後便是晴天,日頭高照,碧空如洗,難得的有絲暖意。
周唯謹睡得很好,一睜眼便看見桌邊坐著個人。
依舊是一席白衣,墨發披散,眉如遠山。
他一手握著卷書,一手端著茶盞,聞聲抬頭,眼睛帶笑:「皇上醒了?」
周唯謹有一瞬間的恍神。他坐起身來,聲音有些啞:「王爺起得真早。」
秦時行一臉高深莫測,實則心裡尷尬一笑。
上回在宮裡霸占人家龍床睡到中午,這回怎麼也得提前起床,要是小皇帝也睡到中午,那他倆就扯平了。
可誰知小皇帝如此自律,休沐日竟也早早地醒了。
用過早膳,秦時行把人送上馬車,哪知周唯謹卻叫住了他:「王爺身體既已無礙,也該復朝了。」
一陣微風吹來,秦時行沉默了片刻。
他告病在家,當然是為了藉機宣洩不滿,可昨晚一出雨夜登門,燈下那句告錯,心不可遏制地軟了,抬眸對上皇帝的目光:「皇上之命,臣自然遵從。」
馬車駛過鬧市,周唯謹神色莫測地摩挲著手裡的瓷瓶,裡面裝滿了解藥,是好幾年的量。心裡不祥的預感愈發清晰,王爺這般慷慨地給他解藥,就像是在安排身前事,準備離開一般。
那個猜測又襲上心頭,冷漠下藥的太傅,主動給解藥的王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人,看來得找個機會驗證一番了。
馬車角落裡,一道怯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你……你真的是皇上?」
周唯謹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昨晚對著他大聲叫囂的人此時手腳被捆著,可憐巴巴地縮在角落裡。
「大膽!」小福子怒斥,「不可對皇上無禮!」
周唯謹臉上早已沒了昨晚裝出來的委屈,只剩一派淡漠。但一想到這人和王爺曾在春意坊獨處,想到昨晚那句侍妾,心裡便有異樣的情緒蔓延,有點怒有點酸,總歸是非常不舒服。他強壓下殺意,對小福子說:「回宮淨身,好好調.教。」
淨身自然就是物理閹割的意思,柳辭雖沒聽說過,但也猜得八九不離十,當即哭鬧道:「我才不當公公!王爺知道了必定不會放過你!」
他自然知道王爺壓根不在乎他,甚至早都忘了他的存在,但此時也只有這一根救命稻草,只能牢牢抓住。
周唯謹寒眸一眯,冷聲道:「朕再聽見你提一次王爺,你這舌頭就割了餵狗。」
那冰冷的一瞥和話里的寒意讓柳辭立時噤了聲,向後縮得更緊,默默地流淚。
直到進了宮,接見了好幾位穿著朝服的官員,柳辭才相信了,昨晚自己罵的「狐狸精」,真的就是當今天子。
但罵都罵了,再害怕也沒什麼,柳辭反而覷了個空,破罐子破摔道:「就算你是皇上又怎麼樣,你還不是喜歡王爺!」
如果不是喜歡,怎麼會在王爺面前裝出一副被欺負的柔弱小白兔樣子?
話剛出口,柳辭捂住嘴驚慌地後退,馬車裡的威脅歷歷在目,這狐狸精皇上,怕是要拔了自己的舌頭!
然而出乎意料,皇上竟然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握筆的手頓了頓,雪白的宣紙上便泅出一大團墨跡。
入冬後,靜默了一個多月的王府終於迎來了一個好消息,崔大夫的師父回了信,準備在江南過冬。
解藥關乎皇上的龍體,更關乎他一年後能否功成身退,容不得半點疏忽,秦時行打算親自去一趟江南。
江南沿海,多有匪患,但大多是小打小鬧,不成氣候。
但秦時行要走這一趟,這匪患就必須足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