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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27:11 作者: 安九凌
    傅彥禮收緊臂力,把她攬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頂,撫著她後腦勺,默默安撫她的情緒。

    「別哭,厘厘。」

    聞厘還是哭得厲害,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聲音顫得一抽一抽的:「傅、傅彥禮,以後再也沒有人為我遮風擋雨了。」

    「會有的。」傅彥禮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望進她濕潤的明眸,「相信我,會有的。」

    那一晚,聞厘在她爺爺墓前哭了很久很久。

    最後哭暈在傅彥禮的懷裡。

    雨勢從大變小,再從小到停下,已是凌晨。

    夜裡林中危險,又剛下雨,山路濕滑不好走。

    傅彥禮把傘遞給朱淺淺,彎腰把淋濕透的聞厘打橫抱起,轉身下山。

    雨雖然停,但凝在樹枝丫的雨水仍然會因拂來的輕風抖下。

    傅彥禮擔心聞厘再被淋著,一直半弓著上半身,為她擋去風雨。

    朱淺淺撐著雨傘,擔心傅彥禮和聞厘淋著,把大半的傘挪了過去。

    自己的左肩被滴下的余雨浸濕了些,朱淺淺正感到一陣寒涼,一把傘從她身後撐了過來。

    她扭頭看去。

    溫允周把大半的傘給她分去一半,自己半個身體陷入外面。

    男人挑眉,笑得恣意:「給小朋友撐下傘,小朋友不介意吧?」

    「……」

    朱淺淺的臉頓時爆紅。

    -

    一回到瓦房,溫允周迅速收拾一間房出來。

    傅彥禮把聞厘抱進房間,朱淺淺把燒好的水端進來。

    「小叔,我剛才找了一下,這裡沒有乾淨的衣服。」朱淺淺把毛巾弄濕,一點一點地擦拭聞厘的身體,「厘厘的衣服濕透了,得找件乾燥的衣服換上,否則容易感冒。」

    傅彥禮想到什麼,轉身離開房間。

    回來時,他手裡多了一件灰色純棉短衫,遞給朱淺淺:「淺淺,待會兒你把這衣服給她換上。」

    朱淺淺接過一看:「是你的衣服?」

    「嗯,我車上有備用衣服,先暫時給她換上。」

    朱淺淺點頭。

    傅彥禮和溫允周則轉身出去,並帶上門。

    -

    正廳內,燭燈的光微弱,照亮了一隅正廳。

    傅彥禮坐在長條木凳上,一手搭在旁邊的方形木桌,目光怔怔地望著外面黑透的天。

    雨後山林寂靜,連帶山下的小瓦房都寂靜得連人的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漸漸的,外面又開始下起小雨。

    想到在爺爺墓前哭成淚人的聞厘,傅彥禮眉頭緊擰,沉痛地閉上雙眼。

    至愛的親人離自己而去,她難以承受,連送奶奶的最後一程都不敢。

    「溫允周。」傅彥禮緩緩出聲。

    溫允周看他。

    「你跟她從小認識,應該了解她的事情吧?」

    溫允周微微詫異。

    傅彥禮轉臉看向他,神色鄭重認真:「我想了解以前的……聞厘。」

    溫允周定定看他,最後嘆了聲,出聲:「其實聞厘挺可憐的,她爸爸有點重男輕女,從小對她的態度就很冷淡。在她上小學之前,她都是在爺爺奶奶老家……也就是在這裡生活的。」

    「一個詞叫什麼來著?對,叫留守兒童。」

    「那會兒他爸媽進城工作,沒多久就開始創業,把那小鬼扔給爺爺奶奶照顧。爺爺奶奶年紀大,很多東西都不太懂,直到那小鬼八歲才知道要上學,在那之前,聞厘從來都沒有上過幼兒園。」

    「她父母太忙了,忘記了聞厘的入學年齡,一來就直接讓她上小學。」

    「一下子讓她進入新的學習環境,她變得焦躁不安,成績一直都是墊底,直到她小學四年級才慢慢跟上來。」

    說此,溫允周笑了聲:「那會兒我爸和他爸一起創業,我成了帶她一起玩的哥哥。那時候她成績是真差,但腦子也是真靈活,我隨便教她一點,她就能一下子明白並舉一反三。即使在四年級之前她的成績都是墊底,但她還是憑靠四五六年級的追趕,在小升初的考試中,考上了立陽市最好的一所初中學校。」

    「她小時候很頑皮,每次回來這裡,不是帶我爬樹就是掏鳥蛋。她讀初一的時候,爺爺抱病去世,只留下奶奶一個人。」

    「奶奶後來中風,中風後沒人照顧,她爸爸才終於把老人接去了城裡,給老人買了套小房子,雇個保姆阿姨照顧。」

    「許是從小缺少父母的疼愛,她內心敏感自卑,缺乏安全感,總覺得到最後所有人都會放棄她。」

    「她那麼叛逆不聽話,喜歡打架染髮,在我看來,或許也是為了引起家裡人注意的一種偽裝吧。」

    溫允周話頓住,定定地注視傅彥禮:「傅彥禮,她很好。不管在什麼時候,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放棄她。」

    「你——」傅彥禮瞳仁大睜。

    溫允周一副瞭然於心的神色,笑了笑:「如果是我猜錯了,那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吧。」

    -

    房門「吱」的一聲,朱淺淺端著水盆出來。

    兩人應聲起身。

    朱淺淺看向他們:「我已經給厘厘換上了衣服,她現在已經睡著了。衣櫃裡的被褥雖然放久了有一股霉味,但這裡條件差,先給她蓋著,免得著涼。」

    傅彥禮點頭:「謝謝。」

    朱淺淺失笑:「小叔,你謝我幹什麼?厘厘是我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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