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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0:42:03 作者: 不周山桃
    劉文婷也緊跟著取出單眼相機,向水晶燈的廢墟方向瘋狂按動快門。

    咔嚓!咔嚓!

    相機屏幕顯現出一幅詭異的圖像, 余娘娘那張半人多高的臉龐自昏暗中探出頭來, 正懸停在一地狼藉之上, 吐著長長的猩紅的舌頭,垂涎欲滴。

    余娘娘的眼眶裡, 青黑的鱗片如浮萍般漂蕩, 如河水般流淌。若是仔細去看,才能看出那是一顆顆細密的瞳孔, 她肩膀似乎也在往外擠,仿佛隨時要在人世間現出真身。

    「她在茶几邊上!」劉文婷大喊,「小姜,你小心!」

    咔嗒, 莫問良按下打火機, 熒熒的火苗在黑暗中曳動, 蓽撥蓽撥地響。

    看到燈火,余娘娘的眼皮顫動,下意識地避開,密密麻麻的鱗片狀瞳孔四下潰散。

    姜荻肩頭沉重的壓迫感遽然一輕,那股沁入骨髓的陰冷也消散了一瞬。

    「莫哥,她怕光!你堅持住,我這就過來……」姜荻捂住嘴,用氣聲說。

    此時,五人以茶几和碎落的水晶燈為圓心,分散在客廳各處。姜荻蹲在靠門那頭的紅木沙發背後,有張胖子的人偶少女護持。顧延在他斜前方,手扶著腰間的刀柄,眸光凜冽。

    張胖子和莫問良、劉文婷背靠著背,互為倚仗,都一瞬不瞬地凝視茶几左右的一團黑霧,盯到眼眶發酸,視網膜因用眼過度冒出噪點,同時還用餘光瞥向劉文婷不斷刷新的單眼相機屏幕,時刻注意著余娘娘的動向。

    顧延覷了眼不遠處的姜荻,再看向莫問良手裡的打火機,心下權衡,眼下他們缺乏照明,莫問良的打火機是所有人唯一的生機。

    於是,顧延一個箭步衝出,錚的一聲,抽刀擋在莫問良三人跟前。

    銀白的刀身映出他緊繃的下頜。

    余娘娘按兵不動,只是眼珠子些微轉動,那些細小如芝麻的眼仁像蜻蜓的複眼一樣,注視著四面八方的動靜,不欲給姜荻等人偷襲的機會。

    咕咚,姜荻咽口唾沫,緊張到小腿肚抽搐。

    突然間,一股冰涼的陰氣自天靈蓋往下籠罩姜荻全身,他瑟瑟發抖,心裡清楚這是被余娘娘當軟柿子捏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劉文婷尖聲提醒:「小姜,她往你那兒去了!」

    姜荻猝然眨眼,就見一張碩大的臉孔直撲他而來。他仰到脖頸發酸,近乎沒有反應的機會,就被余娘娘欺身到近前。

    「臥槽!」姜荻哇哇大叫,「欺負人啊這不是?!」

    這時,姜荻也顧不上有用沒用,像打霰.彈槍一樣瘋狂扣動夜鷹的扳機,槍膛都要被子彈擦出火星子。

    砰砰砰!

    燒灼彈如天女散花,桃粉的彈光四射,炸開艷麗的粉煙。

    姜荻借著煙塵掩護團身一滾,往罵罵咧咧著「你他媽痛擊隊友啊」的莫問良的方位逃竄,膝蓋被玻璃渣扎破,在地上蹭出兩道血印。

    終於,姜荻忍著痛,跌跌撞撞躲到顧延身後,後腦勺還挨了莫問良一巴掌。

    他揉揉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笑:「莫哥,打火機可按好了,咱們所有人的腦袋都系在你大拇指上呢!」

    余娘娘發出嗬嗬的冷笑,可是礙於莫問良手頭的火光和顧延周身駭人的氣魄,居然一時之間沒敢靠近。

    顧延垂眸看向姜荻,聲線冷峭,語氣卻很無奈:「撿回一條命,就少說點垃圾話。」

    「哼。」姜荻才懶得搭理他,使喚張胖子把人偶少女安排到他們身後,「前面有顧延,後面有你老婆,我們四個就在中間蹲著,蹲他個地老天荒,等天一亮,我看她能拿我們有什麼辦法?」

    莫問良氣到牙根打哆嗦,額角滾落一滴冷汗:「姜荻,你妹的,你說得輕鬆!老子手指頭都要抽筋了!」

    姜荻抻著脖子去看,果真如此,莫問良的拇指長時間保持彎折,指骨因用力而泛白,肌肉已然開始僵硬,打火機上的銀藍火苗迸發出的高溫也在不斷燒灼他的指尖,在指甲蓋上方燙出了幾顆水泡。

    可以預見,一旦莫問良支撐不住,手頭一有鬆動,火苗就會立時熄滅,到那時,寬敞的客廳就會淪為余娘娘的屠宰場,他們五人的慘叫會在寂靜的村落上空迴響。

    余娘娘想來也知道這點,赤紅的嘴唇向兩旁勾起,像盤旋在屍體上方的禿鷲,看他們幾人的眼神,像在看一群將死之人。

    她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要等待,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們屠戮殆盡。

    「哥,哥,顧延!」姜荻蹲坐在地上,從後邊揪了揪顧延的衣擺,「我去把客廳落地窗的窗簾扯過來,那麼一大塊布,做成火把,夠我們燒一晚上了。」

    從顧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晃一晃的金色發梢和秀氣的上目線。

    「嗯。」顧延喉頭咽動,用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叮囑,「小心些。」

    說做就做,姜荻掌心一按地面,噌地躥了出去。

    顧延和張胖子同時發難,一個揮刀劈向余娘娘,一個打響指,讓白髮人偶少女側身打起鞭腿,飛踹上余娘娘的壽星額。

    二人的攻擊自然落了空,余娘娘原地化作一團青黑霧氣,嘻嘻尖笑,想要撲向姜荻背心,但真正的殺招緊隨其後,顧延四人抱團行動,極為默契地卡住余娘娘的去路,莫問良高舉打火機,任由豆大的火苗在陰風中晃動。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阻,已經足夠姜荻唰啦一聲扯掉六七米高的窗簾布,團成一大團,像婚紗裙擺一樣散在身後,踉踉蹌蹌地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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