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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45:07 作者: 歸荼
直到最後一個也沒了站起來的力氣。街道邊恢復平靜,藍嵐躺在長椅上捧著胳膊疼得直吸氣,「我該不會是骨折了吧。」
「去醫院。」
秦覃踢開地上散落的垃圾,走到售貨機旁蹲下來,剛向他伸出手。
文頌反應劇烈,雙手護住頭往後躲,後腦勺咚地一聲磕在冰涼的櫃門上,異常抗拒,「……別。」
「是我。」
秦覃放輕聲音,把手裡的氣霧劑搖勻摘下瓶蓋,原本想直接塞到他手裡,遲疑了一下,放到他面前的地上,退後半步叮囑,「慢點呼吸。」
呼吸早就貧瘠得即將窒息。文頌居然這時候才覺察,顫抖著手指去抓住了平喘藥,咬住深深吸氣。
等了一分鐘才見好轉。他神志清醒了些,也不再把藥瓶握得死緊。手指稍微鬆開,感到瓶身上的滑膩。手上也染了斑駁的血跡。
他心裡咯噔一聲。抬頭見秦覃正皺眉望著他,眉梢的血順著臉頰往下滴,還有心思問他,「好點了嗎?」
「……」
文頌看得又快背過氣去。
藍嵐吱哇亂叫了一陣,終於想起要叫輛車去醫院。臨上車時秦覃才想起自己還有隻行李箱,去草坪里撿了回來。
文頌慌張地找紙巾按在他額角,一路上恨不得幫司機踩油門:「疼得厲害嗎?」
藍嵐自認為受傷嚴重多了,半張臉腫著被冷落在旁邊不聞不問,聽得直翻白眼。
「他就是擦破點皮,又不是快生了。」
秦覃也笑了,搖頭說,「不怎麼疼。」
實際狀況比擦破皮更嚴重。從眉梢到髮際線割開的傷口有兩指寬,縫了好些針。
文頌在旁邊看著心疼得要死。秦覃家常便飯似的一聲沒吭,縫完了看他不高興還反過來安慰:「長長就好了,沒事的。」
「萬一長不好……」
「不會的。我體質好,不容易留疤。」
萬一呢!這可是帥哥的臉!
留疤了怎麼辦,帥哥的臉怎麼能留疤!!
藍嵐嚷著骨頭疼去拍片,兩人坐在外面等他。秦覃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抱歉。」
文頌正心有餘悸,聽了這話又急又氣,「你臉都這樣了道什麼歉!你怎麼天天跟我道歉啊!」
「不該讓你們等我。」
秦覃確實有點後悔。早點回學校也沒這檔子事了。
「是我們兩個多管閒事才這樣的,下次……下次。」
文頌頓了頓,也說不出「下次遇到就袖手旁觀」這樣的話,只強硬道,「反正跟你沒關係。你別那麼想。」
「經晚了。」秦覃調侃,「加入我下次郁期的素材庫里。」
「原來你郁期里都在想這些事嗎?」
「不止這些。以前做過的事,後悔的遺憾的,全都有可能翻出來想幾遍。」
說到這,秦覃倒是覺得最近狀態很好。剛才動手的時候力道控制得也不錯,沒搞出什麼大亂子。讓人有種自己活得很正常的錯覺。
「你放心。」文頌鄭重承諾,「從今天起,我會對你負責的。」
秦覃忍俊不禁,故意問他:「怎麼對我負責?」
「我……請你吃飯。一日三餐。」
本來也總一起吃飯的,這個要做到好像過於簡單,不足以表明誠意。文頌又想了想,「以後晚上我去聽你唱歌,再也不偷偷睡覺了。」
「這可有點困難。」秦覃對他的決心將信將疑,更何況:「你那是偷偷嗎,哪回不是趴在桌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
「對了。」
秦覃忽地想到什麼,拉過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旁若無人地攤開尋找,從衣服下面翻出一隻玻璃罐子。
幸虧收拾行李時擔心託運顛簸,想起要墊著點,剛剛那一下扔出去才沒有砸壞。
文頌看著他檢查一番,確認完好之後遞到自己的手上,不明所以地接住了,「……什麼?」
秦覃說,「禮物。」
海邊開著琳琅滿目的紀念品小店,店鋪裝修得風格精緻,有幾張照片就是在那兒拍的。
當時是做道具互動,拍完覺得好看,索性就自己買了下來,「罐子可以打開。」
乍一看玻璃罐子裡裝是零散的小貝殼,其實被透明的魚線串聯著,拎出來就是串貝殼風鈴。上面有一層偏光的塗料,陽光底下是五彩斑斕的白。
出差居然還記得給帶禮物,文煜都很少有這樣的心思。
「我會把它掛在窗子上的。」
文頌輕易地感動了,看這串貝殼比看見屏幕上66666的轉帳還合眼緣,拎在眼前用手指撥動,皺著鼻子嗅了嗅,想知道是不是帶著海邊的味道,「聞起來有點咸……海邊的風景漂亮嗎?」
據他所知,秦覃還是第一次接那麼遠人又那麼多的工作,事情肯定很雜。怕會打擾,他都沒好意思要求發幾張工作照來欣賞。
「還行。」
也就那樣。秦覃心不在焉地說著,看著他用鼻尖去碰貝殼,碰得一連串顫動,心底湧起異樣的癢意。
他不自然地換了個坐姿,避開目光說點亂七八糟的廢話,「別這麼玩,不一定乾淨。」
「知道啦,那我回去洗洗再掛。」
文頌愛惜地收回玻璃罐里,順口道,「這種漂亮的小東西在眼前晃,誰忍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