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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27:06 作者: 浮瑾
「你是個聰明的小姑娘,知道我在說什麼。」秦嶼深上下打量她一眼,「害怕了?」他姿態閒適,溫潤道,「別怕,她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至多就是聊一會兒天。」
溫兮語捏著手機的指節緊了緊,秦嶼深拉開車門,抬了抬手,笑:「請吧。」
並不怎麼友善的下馬威。
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總是有這種情節,一邊嗑瓜子一邊嘖狗血,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
雖有些猝不及防,但對象是黎婧容的話,其實溫兮語並不感到很意外。畢竟從以往談雋池的態度中,早就有跡可循,想來應該會是一個比較強勢的女人。
車窗外的雨水蜿蜒而下,折射出燈紅酒綠的景象。
溫兮語側著臉,心裡甚至還有點萬幸——至少黎婧容沒有找那種人高馬大的魁梧保鏢把她迷暈捆起來裝麻袋裡,也沒有沒收她的手機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是有心查定位還是能找到她的。
車廂內過分寂靜。
溫兮語保持沉默,片晌,秦嶼深卻開了腔。
「有件事我挺好奇。」
「你究竟喜歡談雋池哪一點?」
他的語氣略顯散漫,又帶著幾分玩世不恭,嗤一聲:「錢麼。」
「……」
無人回應,秦嶼深聳聳肩,自顧自地低聲笑嘆:「我哥哥這個人,其實真的挺讓人捉摸不透的。」
秦嶼深很早便到了談家,自記事起,談雋池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一開始秦嶼深以為那是在針對自己,覺得自己瓜分走了屬於他的東西。
那時還年少,初來乍到,曾小心嘗試對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手足兄弟散發善意,卻並未得到任何回應。秦嶼深很是惶恐,心底也逐漸產生了怨懟。
幾度冷言相向,語中帶刺,可談雋池卻還是無動於衷。他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之後的十多二十年便這麼過來了,但秦嶼深到後面才發現,談雋池的冷漠是對著所有人,無一例外。他始終無法理解,卻任由那種敵意延續了下去。
「我一向覺得,生來便名正言順擁有一切的人,是沒資格指摘任何事的。」秦嶼深眼底微諷,「可惜我這個哥哥,從不感恩戴德。」
「……」
溫兮語終於側過眸,注視向他。那雙烏黑的眼睛被路邊的燈光照得明亮,像燃起了一簇紅色的火。她斂著睫,直白嗆了回去。
「憑什麼要感恩戴德?」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
也許在外界看來,談雋池生來就站在某些人終生不可及的高度,但溫兮語隱隱感覺到,他並不開心,甚至是,很孤獨。
年少時便獨自一人居住,過年也宿在冷清的公寓,和親人之間的關係尤為寡淡。
溫兮語尚且不知道原因。但她猜測,也許是父母疏於陪伴,也許是禁錮於世家的嚴苛條框。談雋池被要求成為一個完美的繼承者,經年累月缺少溫情的感觸,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現在的模樣。
「他還想要什麼?」秦嶼深斂平嘴角,「他擁有的還不夠多嗎?!」
溫兮語盯著他:「那有誰問過他心裡真正所求是什麼嗎?」
談雋池說過,想做投資是想做有價值的事,幫助最有潛力的企業成長,為普羅大眾提供更優質便利的服務。可談書坤和黎婧容從不關心,他們只在乎自家基業能否千秋萬載。
「……」
對於這句反問,秦嶼深眯了眯眼,沒應。
「算了。和你一個小姑娘有什麼好爭的。」
片刻,他恢復了漫笑,「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善意提醒你一句,我養母可不好對付。」
這是溫兮語第一次來到談家老宅。
是一棟半山別墅,比想像中更加富麗堂皇。精緻剔透的水晶吊燈,鑲著浮雕的旋轉樓梯,以及酒紅色的天鵝絨桌布和走廊盡頭無數大大小小的房間,復古又奢華。
如若不是秦嶼深在前面帶領,溫兮語覺得自己肯定會迷路。
某刻,他終於停下來:「到了。」
這間房應當是黎婧容的臥室,裝飾格外繁複雍容。溫兮語推開門,緩緩走進去。
儀態萬方的女人正倚在窗邊小憩,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溫兮語腳步幾乎一滯。
談雋池的眉眼其實有幾分和黎婧容相似,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樑。放在男人身上是極為英俊的長相,但是對女人來說卻更富攻擊力。
「溫兮語,是嗎?」哪怕歲月更迭,窗邊的女人依舊容貌明麗。朝溫兮語輕輕一眄,明晃晃帶了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但她的語氣還是溫和的:「早就想請你來家裡坐坐了,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落地窗前有一張小茶几,正煮著熱茶,窗外是如水般的夜色,溫兮語跟著她坐下,喚了聲阿姨好。
黎婧容在一旁斟茶,動作優雅又講究,末了推給她一杯,勾起嘴角:「好茶,嘗嘗。」
她笑意未達眼底,打量過來的目光略含著審視,溫兮語摩挲著杯沿道了聲謝,總覺得按這架勢絕對不可能只是聊幾句這麼簡單。
果然,沒等溫兮語喝完這口茶,就聽黎婧容開口:「你和阿池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說實話,我並不贊成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