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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頁

2023-09-16 23:24:26 作者: 多梨
    她洗漱完畢,站在桌子前,盯著這東西看了好久,猶豫兩秒,捏著鼻子,鼓起勇氣一口喝下去。

    ……還是好苦啊。

    景玉簡單吃了點糖,陽台上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遮住了陽光。她走過去,嘩啦一聲將窗簾打開。

    陽光透過來,她伸手在眼前擋了擋,咪上眼睛。

    今天天氣好棒。

    她打開Twitter,刷到瑪蒂娜的新動態,立刻開心地祝賀對方拿到競賽金牌。

    瑪蒂娜回復風格和她本人一樣簡略。

    瑪蒂娜:「我已經到慕尼黑了」

    瑪蒂娜:「店鋪經營狀況良好」

    景玉揉了揉臉頰,用力吸一口氣,用涼水洗過臉後,才認認真真地摸上一層水、精華液、面霜。

    最後抹上防曬。

    等景玉下樓去吃早飯時,才發現他們的團隊惹了點不大不小的麻煩。

    因為踢足球,希爾格他們和當地一些中學生產生了爭執,對方用棒球棒敲破了希爾格的額頭,現在正接受傷口包紮。

    克勞斯正在親自處理這件事情。

    用棒球棒打破希爾格的中學生被控制住了,警方正在和克勞斯請來的律師交涉——和上次的並不是同一個,景玉想像不到,克勞斯究竟聘請了多少位律師。

    是不是在德國任意一個城市都有他的員工呢?

    希爾格看上去有些沮喪,他額頭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也做完了其他的檢查,這些診斷結果將成為索賠的重要工具。

    景玉過去探望的時候,其他人紛紛互相推搡著離開。這點,全世界的朋友都一樣。

    希爾格其實有點不想讓景玉看到自己這樣,在他心裏面,被高中生敲破頭還是件比較丟臉的事情。

    景玉沒有說這些,只是依照著中國人的習慣,告訴他要忌口,不可以再碰酒精。

    希爾格點頭答應了。

    但是,在景玉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希爾格才叫住她,問:「Jemma.」

    景玉看著這個背後紋著「中國少先隊隊長」、胸口紋著「憨」的棕發男同學:「怎麼了?」

    「你的男友很優秀,」希爾格說,「很棒。」

    景玉笑起來,她說:「謝謝你的誇獎,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

    等到吃午飯時候,景玉才把希爾格的這些話轉述給克勞斯。

    克勞斯喝了一點葡萄酒,他笑著說:「希爾格也很不錯——不過,估計要再過上十年,才會是受女孩喜歡的交往對象。」

    景玉拿起葡萄酒杯,聞了聞:「奇怪,我怎麼聞著好大一股醋味?」

    克勞斯看她:「什麼醋?」

    他雖然能流暢地說中文,交流沒有問題,但在某些詞語上,他還是沒辦法正確理解含義。

    「沒什麼,」景玉笑眯眯與他乾杯,「先生,您身上的紋身是什麼時候紋的呀?我可以知道嗎?如果您認為是冒犯的話,也可以不回答我,我先向您道歉。」

    克勞斯喝了口酒。

    他放下杯子,坦言:「我成年時選擇去紋的。」

    景玉屏住呼吸。

    「牡丹是母親最愛的花朵,尤其是白牡丹,」克勞斯看著景玉,「這是一種由中國花工培育出的牡丹品種,屬於中國的花朵,它的名字叫做』景玉』。」

    景玉想了想:「我爺爺沒說我名字的由來哎。」

    克勞斯舉了舉杯子:「巧合。」

    景玉糾正:「先生,這個時候應該用』緣分』這個詞,更合適喔。」

    她耐心地糾正克勞斯在中文使用上的一點點小瑕疵,完全忘記了繼續追問克勞斯為何紋這個紋身。

    克勞斯沒有說理由,就像以前,涉及到父母的問題,他基本都避而不談。

    景玉在這兒一直等到慶典徹底結束,最後一天的時候,一伙人興致勃勃地扛著自己的帳篷,去露宿公園扎帳篷野營。

    景玉更興奮,她摩拳擦掌:「我還沒有試過露營哎。」

    這個露營公園在一個漂亮的、鏡子般的湖旁邊,在距離市中心約3.5公里的東北方向,場地費需要12歐,每人額外繳納6.4歐。

    今天天氣晴朗,來露營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因為天生的界限感和距離感,大部分人都儘量將帳篷安插、錯開距離。

    克勞斯和景玉一起把帳篷搭起來,景玉的動手能力不錯,這點倒是出乎克勞斯的意料。

    當克勞斯誇獎她的靈活時,景玉神氣地告訴他:「從小到大,我家小到桌椅板凳、大到電器,可都是我自己修的嗷!」

    克勞斯稱讚:「真了不起。」

    帳篷已經搭好,當景玉將壓縮睡袋取出來打開的時候,克勞斯站在太陽下,看著她趴進帳篷內放雙人睡袋,只露出一雙腳在外面。

    她腳踝上有一塊紅色、皺皺巴巴的燙傷。

    中指上有一道白色的、像是水果刀不小心砍出來的傷痕。

    無名指上長過凍瘡,因為飢餓患過胃病,她曾有消化方面的困擾。

    但小龍從沒有把自己的傷痛翻出來拿到別人眼下看,她只會開開心心地攢一些金銀珠寶,晃一晃袋子,滿足地聽裡面的響聲,好像這些能夠驅散過往的所有不愉快。

    景玉沒有哭訴過自己生活多麼艱難,她只笑著說自己需要錢。

    克勞斯站在太陽下面,他黑色的影子將景玉整個人都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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