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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24:26 作者: 多梨
……景玉是在說冷?
他慢慢地思考整句話的含義。
雕先生:「出去凍得鼻涕啦瞎,埋汰。」
欒半雪也用東北話回應:「可不是咋地?我上次滑了下,膊了蓋兒都給卡禿嚕皮了。」
克勞斯:「……」
他完全聽不懂這倆人的話。
景玉背對著他,她穿著優雅的白色裙子,長長的黑色頭髮用了根漂亮的玉簪挽住,眼睛明亮,頗像昔日中國古裝電視劇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裝扮。
然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開口了:「瞅你毛愣三光的,下次長點心吧。」
說到這裡,景玉終於察覺到身後有人,她回頭,兩手麵粉,打招呼:「先生。」
克勞斯很高興她能流暢切換為普通話。
至少這句他還可以聽懂。
……
好不容易包完餃子後,景玉洗乾淨手,悄悄問克勞斯:「先生,您剛剛的眼神有點奇怪耶,您看上去好像很放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克勞斯說:「是的,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幸運。」
景玉:「啊?」
克勞斯深深看她:「真幸運,在和你深入交流的時候,你並沒有使用方言。」
景玉:「……」
克勞斯說:「你看上去好像充滿遺憾。」
「是的,」景玉回答,「先生,我忽然意識到,您這輩子可能都看不懂東北的小品了,您將錯過喜劇中的重大財富。」
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過中國喜劇重要組成部分的克勞斯先生,對景玉包的水餃評價很高,形容它「像一個個傳統的中國金元寶」。
這個稱呼極大地取悅到了景玉,景玉決定今晚同意克勞斯提出的某些新嘗試。
很多人眼中的德國人似乎都有些x冷淡,但實際上,這個國家在某站上的重口用戶絲毫不少。先前就有個特別出名的笑話,說這些艷|情片其實大致可以分成三類,正常,不正常,德國人。
景玉特別想在上面再加上一個新分類,克勞斯先生。
克勞斯先生會在她耳側說甜蜜的情話來麻痹她,但卻有著極強的攻擊力。
他好像具有麻醉致幻效果的刀,又像裹著蜜糖的毒。
就算是瘋狂輸出,克勞斯先生也總是帶著令人能夠卸下防備的話語和安撫,他能讓痛苦變成快樂,讓刀刃變成玫瑰,讓荊棘開滿花朵。
克勞斯先生是溫柔和暴烈的融合體。
雲端或者深淵,都在他掌下。
-
冬至節過後的第二天,克勞斯正式向景玉發出邀請,請她去克勞斯的家中,和家庭成員一同度過聖誕。
景玉震驚了:「您確定嗎?」
「是的,」克勞斯簡略回答,「我的父親想要見你。」
他似乎並不願意多談自己家庭的事情。
一年了,從克勞斯口中說出「父親」或者「母親」之類詞語的次數,屈指可數。
迄今為止,景玉只知道克勞斯母親過世的早,而克勞斯的父親——埃森集團的現任執權者,埃森先生,和克勞斯的關係十分微妙。
景玉甚至沒有撞見過克勞斯與埃森先生打電話,聊天。她也只從報紙雜誌和電視上看到過埃森先生,他有著和克勞斯同樣的金色頭髮、綠色眼睛,有皺紋,瞧上去更加冷漠,不易親近。
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值得他去看一眼。
當聽說這位埃森先生要見她的時候,景玉頓時陷入這份悠閒工作隨時可能不保的恐慌中。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埃森先生或許有自己意定的「新家族成員」。
就像很多電視劇和電影中描寫的那樣,出生在金字塔尖的人,大多數都身不由己、只能為了家族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婚姻和愛情。
景玉忐忑不安地問克勞斯:「先生,我可以不去嗎?」
克勞斯一口否決:「不行。」
說到這裡,他終於意識到景玉的害怕,伸手拍拍她肩膀,安撫:「甜心,我不放心讓你獨自過聖誕節。」
景玉說:「這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又不信主,主還能把我怎麼樣?我可是佛祖的人。」
克勞斯頓了頓,注視她:「一個人過聖誕節,不會感到孤獨嗎?」
「您要是真擔心我孤單的話,」景玉伸手手,「要不給我袋金珠子、讓我數著玩?」
克勞斯無情地拒絕了景玉。
他仍舊執意帶景玉去法蘭克福,去參加埃森家族的聚會。
克勞斯無所顧忌,但景玉不一樣。
畢竟她只是個貧窮——哦不,只是個銀行帳戶里存了一大筆金子和歐元的弱小無助大學生。
景玉愁的飯都快吃不下了。
她一閉眼睛,就是埃森先生冷漠地甩給她一張支票,讓她隨便填數字;
或者「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
前者倒還好,景玉認為自己說不定還能賺一筆;但後面那個選項完全不行,可就虧大發了啊。
思來想去,景玉睡不著了,她在半夜爬起來,打開檯燈,開始認真地推理埃森先生有可能詢問的問題,並在紙張上寫下自己苦思冥想得來、不卑不亢的回答,爭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埃森先生。
……
在親自檢查景玉的行李箱時,克勞斯看到了景玉這個記錄了整整兩張紙的應答備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