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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24:26 作者: 多梨
視線划過太快,沒有停留,老闆提高聲音,叫著讓景玉道歉。
景玉用中文說:「活該。」
老闆翻譯成英文:「她在講對不起。」
日本客人不依不饒:「你們道歉這麼隨意?」
景玉仍舊用中文:「不然怎麼樣?老色狼,動手動腳,你還真是長亭外古道邊,芳草不要那個碧連天。」
客人:「什麼?」
老闆賠笑著送他出門:「沒事沒事,她在講謝謝您的提醒,以後一定注意,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
好不容易送走難纏的客人,老闆直起腰,痛心疾首地指著景玉。
「真有種啊你,小鯨魚。」
「你這個周獎金沒了!」
斥責歸斥責,下班前,面冷心軟的老闆,還是給景玉結了一大筆錢。
「幸好我快關門了,不然再這樣下去,我可真護不了你,」老闆長吁短嘆,「生意不好干啊,德國處處搞壟斷,嘖。」
感嘆完了,老闆看著報紙上的報導,感慨:「怎麼有人命就這麼好。」
下午客人很少,景玉閒的無聊,看過那份報紙上的報導。
講的是埃森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正式接手集團業務。
作為世界上最主要的金融機構之一,資產超9980億歐,說埃森集團壟斷德國銀行半壁江山也不為過。
唯一的繼承人,真是想想都令人眼紅。
老闆感慨完了,把今日沒賣掉的一些速食打包給景玉:「拿著,回去路上吃,補補身體……哎,你說你一個女娃子,孤零零地來這兒讀書幹嘛。」
景玉知道,老闆快要關店回國了。
這是景玉來到慕尼黑的第六個月。
她在德國公立大學念書,雖說學費沒有英美大學、私立大學那種每年幾萬美元/英鎊/歐元昂貴,每學期只需要付58歐的管理費。
但對於孤身一人來此的景玉來說,生活費仍舊是一筆令她格外吃力的開銷。
因過程中出現了一點點小的差錯,景玉沒能成功申請到公立學生宿舍。
她只能通過住房中介找了間廉價的公寓,每月付350歐的房租,隔音效果特別差,差到樓上開party時,樓下吵的像是要拆房子。
景玉不去鬧,住在隔壁的吉普賽女郎會蹭蹭蹭上去哐嘰哐嘰敲門,因為樓上的狂歡,影響到她接客賺錢。
在這種不是聽嗯嗯啊就是聽蹦蹦噠的環境中,景玉很堅強地生活了六個月。
第六個月,景玉工作的中餐館因入不敷出即將關門。
不過,在店老闆回國前,還是托朋友幫她找了份在高級餐廳做侍應生的工作。
這家時髦、高級的義大利餐廳就在攝政王劇院廳附近,有著暗色調的木質裝潢,被稱為慕尼黑頂尖的餐廳之一,一道主菜的價格抵得上景玉付給學校的一學期費用。
有了前任老闆朋友的指點,景玉輕而易舉地上手了這份工作。
進來不到一周,她就被委以去負責接待一些尊貴的客人。
景玉第一次接待的貴賓,是知名的女歌手米婭,和一些德國的神秘富商。
剛進門,景玉在一群德國人中,一眼注意到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客人。
他的頭髮顏色太美了。
不同於德國人常見的淺褐色頭髮,他的頭髮顏色像陽光,像漂亮的、金燦燦的金子。
不過景玉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恭恭敬敬地為這些尊貴的客人送上產自倫巴第的香檳酒。
這麼多人中,金髮客人顯然才是主角。
其他人若有似無表現出的敬意,說話時的腔調,笑起來時看的方向……
以及,女歌手米婭的獻殷勤。
米婭把玩著小巧的摺扇,象牙骨,蕾絲的扇面,這樣漂亮精緻的東西應當是她方才表演時用的道具。
她頻頻對著金髮客人笑,用夜鶯般的嗓音與他交談,試圖調情。
但金髮客人對她這樣的小把戲似乎並不欣賞。
當米婭傾身、想要為他倒酒時,金髮客人卻看向旁邊的景玉。
景玉注意到,他的眼睛是森林一樣的綠色。
很美。
「中國女孩,」金髮客人叫她,「能麻煩你幫我倒杯酒嗎?」
「可以。」
景玉一邊快速應答,一邊走過來,為他倒滿酒。
倒完酒,金髮客人沒讓她離開,反倒微笑著與她聊天:「你在這兒工作多久了?」
景玉說:「一周。」
「喔,」金髮客人綠色的眼睛裡漾起些笑意,「很不錯。」
米婭合起扇子:「克勞斯,你同她聊什麼?」
她如狐狸般的眼睛注視著景玉:「我點的白葡萄酒怎麼還沒送上來?我付錢可不是聽你和人閒聊的。」
景玉說了聲抱歉,去後廚去取酒,但並沒有送進去。
經理難為情地拉著她,告訴她,因為米婭小姐投訴,她今晚不能再負責接待這些客人。
景玉痛失一筆可觀的小費,痛心疾首,扼腕頓足。
晚上,回到廉價的公寓,樓上的人還在吵吵嚷嚷鬧個不停,隔壁的女支女在不停呻|吟。
景玉把自己悶到被子中,計算下自己的存款,默默地嘆一口氣。
太窮了。
實在是太窮了。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要多打一份工,才能負擔得起日常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