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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05:00 作者: 吟菲曲
    陳奧文卻不再多說點什麼,只淡淡道:「嗯。」

    宋軒也不接話了。

    他沉默著獨自思索, 卻不敢完全確認自己腦中的猜想。

    那也能叫禮物嗎?

    那蜻蜓點水、毫無感情的一撞完全是意外, 根本非他所願。

    再加上那天宋軒對陳奧文的關注不多,也並不是一直和陳奧文待在一起, 他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分開行動的。

    心口如壓一塊大石,宋軒開始懷疑, 從最開始就是他自作多情,陳奧文所說的喜歡其實另有其人。

    從始至終,陳奧文都沒有明確地說出過宋軒的名字不是嗎?

    再仔細回憶一下。

    宋軒想起來,如果沒有他的邀請,原本陳奧文根本不會去萬聖夜轟趴。

    陳奧文生日的那天上午,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手邊放著一個背包, 隨時隨地起身要離開的樣子,明顯是在等什麼人。

    而第二天宋軒從咖啡店回來經過陳奧文房間的時候,他也同樣聽到了陳奧文在打電話時說的一句話——

    「別再問我昨天的事了。」

    是什麼事呢?

    陳奧文不是那種, 會主動把自己不小心被親了一口的事情告訴別人的人。

    那他生日的這天原本又約了誰見面呢?

    宋軒猜不透,回到房間後, 他坐在飄窗邊, 雙眼平視窗外的街景。

    北卡的冬天沒有下雪,路邊高樹的頂端沒有樹葉, 是光禿禿的枝丫。

    他便在一片沿街的蕭索中兀自緘默了下來, 一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宋軒依舊興致不高、情緒低落。

    -

    陳奧文也發現了宋軒微小的變化——

    看向自己的次數好像變少了,心不在焉的樣子一直持續了好幾天, 包括每天中午在食堂的時候,他們面對面坐著,說的話卻比平時少了很多。

    這樣持續了四天,周三的晚上,陳奧文坐在自己房間的大床邊,視線穿過房門縫隙,落到倚靠在廚房大理石櫥櫃邊,一口口喝著牛奶的宋軒身上。

    陳奧文手上的書頁沖天直立著,許久未動。

    等宋軒洗了杯子,趿著拖鞋回到房間裡,陳奧文回過神才把那一頁翻過,但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復盤了一下上周六的對話,陳奧文心想:看來宋軒不喜歡。

    他不喜歡自己提萬聖夜那天發生的事情。

    就這麼各懷心事又表面如往常一般相處著,很快就到了周六這天。

    周六,宋軒二十周歲生日。

    因為預算足夠多,宋軒所委託的那家生日承辦策劃商把慶祝的地點選在了達勒姆市內的一家自助餐廳。

    餐廳距離他們學校和中心花園的位置不遠,完全可以步行到達。

    下午時,陳奧文先出門去拿禮物,宋軒便自己先行前往。

    等陳奧文來到這裡的時候,餐廳里已經聚了不少人。

    遠遠望去,除了幾個中國留學生以外,還有很多典型的歐美面孔或是拉丁裔。

    他們分散圍坐著,氣氛和樂。

    而陳奧文站在門外五米遠的地方,看著被簇擁在中心正肆意笑著的宋軒,突然發現,他除了江兮清、譚敏和羅子陽以外,對其他人根本就不熟悉。

    沒有共同的好友圈子,他們只是室友。

    心底莫名湧起了一股很輕又很淡的孤獨感,像一層紗隔在陳奧文面前。

    默默多看了這場景片刻,陳奧文才走入屋內。

    這家飯店位於一座小山丘,是一幢由上世紀初的古屋改建的建築,風格歐式古樸,窗台邊的鏤空雕花精緻典雅。

    緩緩踏上台階,陳奧文剛走入餐廳時,還在思考該怎麼走近、如何開口才能自然地融入這熱鬧的氛圍,宋軒卻遠遠地隔著人群,一眼就望到了陳奧文。

    就好像宋軒雖然身處眾人之中,目光卻時刻關注著門口。

    看到陳奧文的瞬間,宋軒伸出手臂揮了揮,又指著他身邊的一個座位說道:「陳奧文!這裡!」

    一句話,刺破了阻隔在陳奧文面前的那層孤獨的「紗」,無比自然地把陳奧文拉進了他們之中。

    走到座位邊,陳奧文問道:「給我留的?」

    宋軒展顏笑著,臉有些紅,看上去好像已經沒有了前兩天的低落:「對啊,專門給你留的。」

    陳奧文坐下,嗅到了宋軒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

    宋軒點頭:「一點點,梅子酒。別聲張,是江兮清點了以後我和她偷偷換的,服務生還沒發現。」

    美國規定,不滿二十一歲不能喝酒,宋軒今天剛滿二十周歲,所以他才說讓江兮清點了再和她換。

    陳奧文:「怎麼想到今天要喝?」

    宋軒:「二十歲了,開心嘛~ 我是中國人,不用管美國規矩,如果在家過生日,我爸媽肯定同意我喝的。」

    陳奧文:「不怕喝醉嗎?」

    宋軒搖了搖杯子:「不會醉的,我對我的酒量清楚。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嘛……」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宋軒收住表情問陳奧文:「如果我喝醉了,你會幫忙的吧?」

    陳奧文點頭:「當然會,怎麼突然這麼問?」

    宋軒用吸管戳了戳杯子裡的冰塊:「就是覺得,剛才我好像說得太理所當然了,萬一你其實覺得我這個室友很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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