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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12:53 作者: 揚了你奶瓶
冷流看看左右,似乎有些猶豫。
聖上只讓另外兩個御醫下去,寢宮裡還留著福海和一眾宮人。
聖上道:「但說無妨。」
冷流道:「聖上可記得,臣的腿曾被人在宮中打斷?」
聖上表情嚴肅起來,道:「記得。」
一個小小的御醫自然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但此事蹊蹺得很,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當時宮中怪事頻發,他又中了烏頭毒,唯一能給他解毒,針法高超的冷流被人打斷了腿。
聖上大驚,可惜查了許久,也沒查到暗害冷流之人。
聖上道:「為何忽然提起此事?」
冷流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臣依稀想起,臣在雪地里掙扎期間,扒下了那人的靴子,看到那人的腳踝處有一個月牙狀傷疤。」
聖上盯著冷流道:「為何不早說?」
冷流道:「臣當時斷了腿,日日昏沉,根本回憶不起來當時的細節。直到前幾日,白御醫的靴子被冬雪浸濕,他換鞋時,臣無意間看到他腳踝處的傷疤,覺得有些熟悉。夜裡休息,才猛然想到臣遇害那日,似乎在刺客腳踝處也見過這個疤痕。」
福海在一旁聽到這話,悄悄看了冷流一眼。
聖上語氣冷然:「你是想說,那天打斷你腿之人,有可能是白御醫?」
冷流道:「臣不敢確定,所以來求聖上查一查。」
聖上握著十八子手串,眼中晦澀不明,道:「你先下去,不可打草驚蛇。」
冷御醫道:「是,臣告退。」
冷流走後,聖上冷聲對福海道:「去查白御醫當晚在哪兒。」
福海從聖上寢宮裡出來後,臉色亦是陰沉。
他揮揮手,把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喚了過來。
小太監道:「公公有何吩咐?」
福海將手中的拂塵一揮,跟小太監說了幾句話。
小太監連連點頭,一溜煙跑去辦事了。
第595章 竟要出個亂臣賊子
從聖上的寢宮出來,冷流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外面寒風呼嘯,冷流覺得自己的脊樑被沉重的風雪壓彎,腿上的傷一陣陣傳來疼痛。
從聖上寢宮到御醫院,所過之處,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淺兩行腳印。
他知道自己不該把斷腿之事說出來。
顧玉早已向他透露過,想要復仇,君澤至關重要。
可是他忍不住,滿腔憤懣積壓在心,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願看顧玉單打獨鬥,毅然入宮助她復仇,把真相告訴皇貴妃,反而把顧玉越推越遠。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他自己選的路,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後果。
可不知什麼時候,顧玉還是走向了君澤,那是仇人的親外甥兒。
他可以肯定,他的腿傷跟君澤脫不了關係。
那晚他倒在雪地里,骨頭被生生敲斷,現在回想起來,劇痛還令他靈魂顫抖。
冷流的心仿佛破開了一個洞,任由風雪吹進來,冷到骨子裡去了。
他的心太小,只能裝下冷大夫和顧玉。
顧玉的心太大,裝得下家人,裝得下仇恨,裝得下天下蒼生,唯獨裝不下一個他。
如今他跟顧玉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形同陌路,顧玉卻跟令他斷腿之人在一起。
十幾年的陪伴,換來這樣的結果,讓他如何接受?
他該怪誰?
他能怪誰?
地上一深一淺的腳印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他跟顧玉的未來,如這場遮天蔽日的風雪,茫茫然看不到邊際。
他知道不該說的,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君澤暴露在聖上面前。
聖上多疑,哪怕當初的君澤是為了維護聖上,才對他出手威脅顧玉,聖上也會認為君澤包藏禍心。
聖上查到白御醫之時,君澤危矣。
想到這兒,冷流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攤開的書是冷大夫的《千金脈考》,扉頁寫著「醫者仁心」。
冷流看著自己的手,他是一個醫者,可入宮以來,他的仁心早被仇恨啃食乾淨。
這不是他第一次害人,也定然不是他最後一次。
他擔心的是,聖上疑心君澤,會不會打亂顧玉的計劃?
顧玉會不會因此怨恨他?
他已與顧玉形同陌路,還要因為君澤反目成仇嗎?
不!
不能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
冷流眼前一陣發黑。
他怎麼就在嫉恨之下,不顧一切向聖上透露了他斷腿的真相呢?
冷流站起身來,想要衝出去告訴聖上,剛剛是他胡說的。
可冷風一吹,他就又清醒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說出去的話,哪裡撤得回?
怎麼辦?
他一時衝動,造成了怎樣的後果?
冷流陷入恐慌之中。
「冷御醫,您的腿還好嗎?要不要給你拿點兒藥酒?」
一個御醫看冷流愣在門口,冷風不斷灌進他的衣襟,不由走近問道。
冷流回過神來,腿上的傷又痛了起來。
不能後悔!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一切都是報應!是因果!
憑什麼他要忍受斷骨之痛,而君澤卻能夠跟顧玉雙宿雙棲?
冷流在內疚與憤恨兩種情緒中左右搖擺,臉上一笑就會出現的梨渦早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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