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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12:53 作者: 揚了你奶瓶
被一家捧在手心裡的妹妹,就連死,都沒能逃脫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平日裡,她連繡花時被針刺破手指都覺得痛,卻被心愛之人下令,生生剖腹而死。
一想到這裡,君顯就恨不得立刻沖入宮,將聖上千刀萬剮。
可宮禁森嚴,莽夫之勇只會害人害己。
巨大的痛苦與恨意淹沒了君顯。
君澤離他最近,順手取過蘭蘭手裡的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鮮血。
可剛碰到君顯,就被君顯一把揮開。
力道之大,讓沒有防備的君澤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五皇子上前抱住君顯,在他懷裡痛哭起來。
十六歲的少年早已懂事,可在至親的長輩面前,依然是個孩子。
君澤握著帕子,覺得有一層不透明的屏障,隔開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
君顯緊緊抱著五皇子,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五皇子失聲痛哭。
因為人生還沒走到絕境的時候。
他該怎麼把自己父親殺了自己母親這種話說出來?
更何況說出來,就意味著他必定要走上弒君弒父之路。
他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哪怕再怨恨,潛意識裡對父親還是隱藏著些許期盼的。
期盼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期盼是有人在挑撥離間,期盼父親對他慈愛一些。
在證據面前,兩分懷疑被自己有意放大成五分。
宮裡錦衣玉食,享無邊孤寂,幸好有德榮,讓他能夠隱忍度日。
直到對他最重要的德榮死在他面前。
那點兒可憐的期盼終於煙消雲散。
他徹底瘋魔了,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麼殺死那個人。
可是被幽禁在五皇子府,連門都走不出去,又怎能替母親復仇,替德榮復仇,替自己復仇?
五皇子的淚浸透了君顯的衣襟,他抽噎道:
「二舅舅,你替我殺了他,殺了他!」
君顯恨恨道:「二舅舅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君澤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想到曾經是怎麼對待五皇子的,此刻就連安慰的話,都顯得那麼沒有立場。
他的人生走得太順了。
出身勛貴,父母恩愛,自己天賦極高,學什麼都快。
唯一需要操心的不過是在朝堂之上尋求平衡。
他可能想過,聖上對姑姑的寵愛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深厚,卻從未想過聖上才是害死姑姑的罪魁禍首。
殺人不過頭點地。
可是聖上卻要姑姑在生產時承受剖腹取子之痛。
那個時候的姑姑該有多絕望?
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看到鋒利的刀逐漸靠近,卻無力反抗。
她拼命呼救,可是所有人都告訴她母子只能存活一個。
就算她是皇后,就算她想要活著,可是御醫們得了聖上的命令,對她的痛苦視若無睹。
她心知肚明是自己心愛的丈夫要殺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做戲。
君澤覺得身體裡的力氣都被抽離了。
姑姑的樣子在他眼前浮現。
「小君澤,糖葫蘆要洗洗才能吃。」
「小澤兒,你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真羞羞。」
「哎呀哎呀,不就玩壞了你的小木船,回頭我讓我哥哥賠你更好的。」
「澤澤,你看姑姑的肚子圓滾滾的。」
「才不是吃多了撐的,你個小東西!嘴巴怎麼這麼毒!我要讓我哥打你屁股。」
「姑姑肚子裡面住著小娃娃,以後生下來你帶著他玩兒好不好?」
他能感覺到姑姑這個皇后當得並不開心,每當有外人靠近,她就收斂了所有俏皮活潑,挺直腰板,成為一個端莊大方的皇后。
或者說,是成為一個喪失情緒的提線木偶,一個高高在上的華貴符號。
在聖上面前亦是如此,夫妻二人說話時疏離又客氣。
可聽旁人說,聖上登基前,夫妻二人相處仿佛蜜裡調油,恩愛得很。
是哪裡出了問題?
是後宮妃嬪太多,亂花漸欲迷人眼,沒有人能盛寵不衰嗎?
亦或是聖上喜新厭舊,無心照顧姑姑的情緒?
可這樣不快樂的姑姑在面對君家人時,她又極力在表現自己的快樂。
不知是在欺騙君家人,還是在欺騙自己。
聖上對姑姑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為什麼要對姑姑下此毒手?
君澤想得明白這個答案,只是覺得人心醜惡,不能直視。
五皇子抱著君顯哭了好久,似乎要把這麼多年的委屈全都宣洩出來。
帶著君顯和蘭蘭回到南寧街後。
君顯毫無顧忌道:「君澤,我要殺了他。」
君澤已經猜到這個結果,沉聲道:「二叔,現在還不是時候。」
話音剛落,君顯便一拳揮向君澤的臉,將他打倒在地。
君顯這一拳帶著十二分的力道,君澤俯身吐出一口血沫,緊接著一柄刀就橫在君澤的面上。
君顯道:「君澤,你身體裡流著兩家人的血,但我與景家不死不休,我跟你舅舅之間,你也只能選一個。」
君澤從地上站了起來,握上腰間的端方,也不顧君顯的長輩身份,拔刀便迎向君顯。
叔侄二人在院中打鬥起來,蘭蘭看得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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