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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12:53 作者: 揚了你奶瓶
    只有這個小太監路子多,從宮外弄來話本來討五皇子開心,才算是得了五皇子幾分青眼。

    當然跟德榮比起來,他差得太遠了。

    若是話本呈到聖上面前,聖上必然要問從哪兒來的,要是讓聖上知道他用話本帶壞皇子,哪兒還有命活?

    五皇子看著顧玉氣定神閒的模樣,怒火節節攀升,道:「顧玉!你敢!」

    顧玉直視五皇子的眼睛道:「撕書,還是呈到聖上面前,五皇子您自己選。」

    五皇子怒道:「我哪個都不選!」

    顧玉道:「那就只有我親自拿著書,去聖上面前說道一二了。」

    小太監捧著書都要哭了,道:「五皇子,您救救奴才。」

    在顧玉重新把話本從小太監手裡拿過來前,五皇子咬牙切齒奪了過去。

    當著眾人的面,自己把話本撕了。

    而後五皇子瞪著顧玉,惡狠狠道:「你給我等著!」

    五皇子跟君澤是表兄弟,有三分像。

    顧玉不合時宜地想起君澤,君澤也說過這樣的狠話。

    你給我等著。

    顧玉挑了一下眉頭,道:「我等著。」

    這一對表兄弟,一樣的脾氣差。

    可惜。

    君澤囂張的同時不會失了分寸,五皇子卻只會無能狂怒。

    第441章 鄭伯克段於鄢

    「書曰:鄭伯克段於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春秋》認為,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說他是莊公的弟弟;兄弟二人如同兩個國君一樣爭鬥,所以用「克」字;稱莊公為「鄭伯」,而非莊公,是譏諷他對弟弟失教。」

    少師講到這裡時,五皇子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

    少師道:「殿下,您是有何疑問嗎?」

    五皇子道:「鄭莊公有什麼錯?卻在史書中受筆者譏諷,受世人譏諷。」

    少師道:「鄭莊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弟弟,直到無可挽回,才出兵鎮壓,其中何嘗沒有縱容之意。若是一早勸誡,何至兄弟反目,母子反目,天下人遭殃。」

    五皇子今天仿佛吃了火藥,剛跟顧玉嗆聲完,又跟太師嗆聲。

    五皇子怒道:「鄭莊公出生時,便為母親武姜所厭棄,從小並未感受到慈愛,不也成就一方霸業。弟弟共叔段享受了母親的慈愛,卻不知滿足,妄生貪念,想要搶奪鄭莊公的國君之位,造成天下生靈塗炭。

    鄭莊公說他『不義,不暱,厚將崩』,有什麼錯?共叔段於焉被殺,乃是咎由自取,憑什麼說是『如二君,故曰『克』?共叔段一個亂臣賊子,也配稱為『君』?」

    顧玉不由看向五皇子。

    這是史書給鄭莊公和共叔段的判詞,巧用春秋筆法,寓褒貶於曲折的文筆之中。

    一個「鄭伯」,貶低了鄭莊公捧殺弟弟的行為,一個「克」掩蓋了共叔段謀反的事實,竟成為「兩國君之爭」,再次拉低鄭莊公,《公羊傳》更是將「克」字謂之「大鄭伯之惡也」。

    歷來史書中,記錄這段歷史,在批判共叔段的同時,總把莊公貶得更低,認為是莊公的刻意縱容,才讓共叔段一步步走向滅亡。

    少師聽了五皇子的話不由嘆氣,道:「殿下,莊公身為兄長,本該承擔教導弟弟共叔段的責任,可他不斷縱容...」

    「荒謬!」

    五皇子打斷少師道:「若是身為兄長,就該承擔起教導弟弟的責任,那麼武姜身為莊公的母親,豈不更甚?可武姜因為生莊公時難產,為莊公取名『寤生』,『惡之,愛共叔段』。

    武姜身為母親都沒對鄭莊公盡到教養之責,卻要求鄭莊公這個哥哥對弟弟盡教養之責。豈不可笑?共叔段自取滅亡,爾等反怪莊公這個兄長沒有勸諫,莊公豈不可悲?」

    少師看著五皇子兇悍的目光有些無言。

    或者說他並非無言,而是有些話無法直說。

    他挑選這篇《鄭伯克段於鄢》,是想要借用鄭莊公和共叔段的經歷,以史為鑑,來勸導五皇子和六皇子兄友弟恭。

    可是五皇子明顯只揪住他們的行為,不細探他們的心理。

    少師有些為難,總不能說,若是你弟弟以後想要跟你搶奪皇位,你就應該放任他自取滅亡,而後對其一擊斃命吧。

    這實在有悖倫理綱常。

    少師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五皇子見少師無言,仿佛戰勝的公雞,挑釁地看了一旁的顧玉一眼。

    顧玉很能理解五皇子的憤怒。

    文中的「寤生」二字,觸動了五皇子脆弱的內心,讓五皇子產生了同病相憐之感。

    莊公姬姓,鄭氏,名寤生。

    而「寤生」即難產之意。

    這就相當於,若是放在現代的語境,鄭莊公的名字就是「姬難產」了。

    跟人介紹的時候,說:「你好,我叫姬難產,你叫什麼?」

    這名字太喪心病狂了些。

    這樣的名字,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受不了,更別說莊公可是堂堂國君。

    鄭莊公母親對鄭莊公的厭惡可見一斑。

    因為五皇子的出生,孝憫皇后難產而亡,聖上因此對五皇子又愛又恨,疏於管教,性格逐漸暴戾。

    五皇子看顧玉沉默,氣焰更加囂張,道:「滿紙的仁義道德,虛偽至極,該撕的不是我的話本,是它才對。顧玉,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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