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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12:53 作者: 揚了你奶瓶
    顧玉用盡力氣大聲道:「臣不敬先帝,罪該萬死。」

    裡面的聖上聽了這話眯起眼,將手裡的十八子拍在案台上,發出「砰」的聲音。

    不輕不重,昭示著他心裡的不甘。

    福海公公正要轉身。

    只聽顧玉再次大聲道:「然,賞當賢,罰當暴。不殺無辜,不失有罪,臣在刑部一日,便信奉這條法則一日。案件既有疑點,臣無法當作不知。臣願長跪不起,求聖上重審疑案。」

    福海在心裡佩服顧玉。

    竟然能將聖上的心思拿捏得如此精準,連他這個跟了聖上十幾年的老人都自嘆不如。

    福海公公在聖上身邊跟了多年,對聖上的一切舉動都能揣度一二。

    雖然不知顧玉為何如此,但是聖上讓他親自前來問顧玉話,就證明了聖上並不想顧玉死。

    甚至是聖上想促成顧玉說的這件事。

    福海重新進入奉天殿,對聖上重複了顧玉的話。

    實際上就算他不重複,滿朝文武也都聽得見。

    聖上暗自鬆了口氣,再次轉動起手裡的十八子。

    奉天殿裡,鴉雀無聲。

    都在等待聖上的行動。

    居子石皺起眉頭,他一生孤直,不懂顧玉跟聖上之間的彎彎繞繞,還以為顧玉是真的願意為了所謂的疑案,而捨生取義之人。

    可是居子石身為刑部尚書這麼多年,竟然不知雲嬪淫穢後宮一案究竟有哪些疑點。

    怨不得連老怪為顧玉卜的卦象那麼兇險。

    有居子石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

    狄羅已經確定,引香夫人的事是顧玉從中作梗。

    他停職離開了大理寺,那麼顧玉重審案子的時候,他便無法給顧玉使絆子了。

    只是聖上會允許顧玉重審此案嗎?

    所有人都在心裡打了個問號。

    沉默了許久,聖上才緩緩道:「大禹朝以孝治天下,先帝的旨意,連朕都不敢多加置喙。」

    說了這一句聖上再次陷入久久的沉默。

    半晌後,聖上才怒道:「她要跪,便讓她跪!朕倒要看看,是奉天殿前的宮磚硬,還是她的骨頭硬!」

    福海再次垂首,出了奉天殿給顧玉傳話。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顧玉道:「勞福海公公轉告聖上,非是顧玉的骨頭硬,而是天理昭彰,公道最硬。」

    福海擦擦額頭的冷汗,將顧玉的話轉達給聖上。

    眾文武大臣聽了這話,皆是人心惶惶。

    顧玉這是公開跟聖上叫板,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聖上看起來是被這話氣到了。

    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可沒人知道,聖上隱藏在心裡的激動。

    他想讓顧玉幫他把身世洗白,但那是先帝定的案子。

    子不言父過,皇家更是如此。

    他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應下顧玉的請求,否則就是不孝。

    唯有讓顧玉苦一苦,他再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答應顧玉的請求,方可兩全。

    聖上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道:「繼續議事。」

    眾人在殿內膽戰心驚地繼續議事。

    顧玉在殿外淋著風雪,繼續跪著。

    有了顧玉的例子在前,眾人都不敢再去觸聖上的霉頭。

    一場朝會,有驚無險地度過。

    眾人紛紛散去,從奉天殿出來,大家一眼就看到跪在丹壁下、風雪中的顧玉。

    她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鮮血凝固在臉上,眉宇間結了一層冰雪,嘴唇凍得發紫。

    但是脊背依然挺拔。

    眾人下了台階,路過她身邊,無一人敢跟她搭話。

    居子石想要湊近說些什麼,被相熟的同僚一把拉住,暗中指了指背後的奉天殿,對他搖搖頭。

    顧玉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從她身邊路過,心裡絲毫不起波瀾。

    直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她眼前。

    第304章 跪久了,是會凍死人的

    顧玉抬起頭,微微張嘴,一股輕薄的熱氣從嘴裡吐了出來,襯得君澤的面目有些模糊。

    君澤手執一柄油紙傘,桃花眼裡沒有溫度,只是略微掃了她一眼,便像旁人一樣,徑直離開了。

    仿佛她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她挺拔的脊樑在君澤走過的那一刻佝僂下來。

    在被聖上打破額頭的時候,顧玉不覺得難受。

    被宮衛拖出來打板子的時候,她不覺得難受。

    帶著滿身傷,跪在凌冽的寒風裡,她不覺得難受。

    可是現在君澤從她身邊經過,她覺得整個人的靈魂像是要抽離身體一般。

    痛不欲生。

    身上的傷和冷,在一瞬間齊齊襲來,讓她險些跪不住。

    她甚至想拉住君澤的衣角,挽留些什麼。

    可是這一次,他的腳步不再為她停留,他的傘不再為她傾斜。

    又有什麼好挽留的呢?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要冒的險也太多了。

    有君澤在,勢必會影響到她復仇的步伐。

    便如今日。

    假如她沒有屢次三番傷害君澤,君澤一定會在她剛站出來時替她說話,那麼她的一應籌備便都會功虧一簣。

    可是她又不能把所有真相告訴君澤。

    君澤跟她不一樣。

    他有長公主,有聖上,有君家,他的一切羈絆都是他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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