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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12:53 作者: 揚了你奶瓶
平沙道:「是,小公爺。」
平沙退了下去。
顧玉歇了歇,前去茶舍赴約。
烏丹王子即將起程回西戎,文秀已經被聖上封為「金城縣主」,顧玉特地過去與文秀告別。
文秀依然一身書香氣息,施施然進門。
顧玉看著她淡淡道:「此去西戎,千難萬險。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別後悔。」
文秀坐在顧玉對面,道:「《論語》有言:子路宿於石門。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
顧玉聽罷心裡百感交集。
「知其不可而為之」是孔夫子殺身成仁的殉道精神。
文秀心裡有對西戎的恨,也有對儒家的信仰。
她知道自己去了西戎,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水土不服,還有那裡荒蠻未開化的西戎人。
她雖然是大禹朝的縣主,但是縣主的真實身份,不過是大禹一個將近三十歲的平民女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西戎貴族面前,若無一定的手腕,是不能讓人心服口服的。
更別說烏丹王子在西戎皇室的壓榨下自身難保。
文秀的路崎嶇難行,普通人望而生畏。
文秀繼續道:「文秀不過天地一浮萍爾,若是在京都苟且,這輩子只能帶著國讎家恨,鬱郁不得志。此去西戎,是文秀百般斟酌後的選擇,文秀絕不後悔。」
顧玉抬起頭,端詳著文秀平和的面容。
她年近三十,常年沉浸於書香之中,並不怎麼打理自己,眼角已經有了細紋。
她的美不是浮於表面的美,而是美在一顆晶瑩剔透的玲瓏心。
像是一把浸透了墨香的鎮尺,跟她在一起,就仿佛與泛黃的書籍為伴。
烏丹喜愛中原文化,所以也很喜愛滿腹詩書的文秀。
顧玉嘆口氣,道:「既如此,我以茶代酒,敬金城縣主一杯。」
文秀舉起茶盞,與顧玉對飲。
文秀道:「顧家滿門死的忠烈,文秀亦知小公爺心有丘壑,肩膀上壓的東西,不比文秀輕鬆,但願文秀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小公爺,與小公爺舉杯共飲。」
顧玉放下杯子,鄭重其事道:「十五年。」
文秀不明所以。
顧玉道:「給我十五年時間,我親自去西戎接你。」
文秀臉上露出了開懷的笑,道:「我等著小公爺。到時,希望文秀能給小公爺一個截然不同的西戎。」
聽聞西戎環境惡劣,普通人的壽命只有三十餘年,而她今年已經二十有八了。
不過文秀知道,現在的小公爺雖然是朝廷最年輕的國公,但是手裡一無實權,二無兵權,三無聖上信任。
十五年,已經是顧玉嘔心瀝血,能爭取到的最快的時間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將中原文化傳入西戎,從內部教化那些荒蠻的西戎人,給顧玉一個方便接手的攤子。
顧玉伸出右手,道:「君子之約,一言為定。」
文秀亦伸出右手,與顧玉擊掌為誓,道:「一言為定。」
顧玉目送著文秀離開,她已是縣主,但身上穿的,還是再普通不過的湛藍色棉衣。
烏丹王子就在下面等著她。
文秀一下樓,烏丹王子就細心地為她披上一件披風,文秀對烏丹王子莞爾一笑。
拋卻二人的身份,真像一對神仙眷侶。
可顧玉慣愛以絕對清醒的眼光去看待事物。
在感嘆烏丹和文秀此時此刻情感契合的同時,顧玉忍不住會去想西戎那裡惡劣的生活環境,還有烏丹早已納的那幾個西戎妾室。
看著烏丹王子跟文秀上了馬車,天寒地凍,路上有些輕薄的積雪,他們的車輪在地上划過兩道痕跡。
而西戎的歷史的大轉變,就從這裡悄然開始。
顧玉從茶舍走出來。
雖是春節,依然有為了生活奔波忙碌的人。
賣炭翁背著沉重的背簍,步履蹣跚,路過顧玉時,悄悄打量了她一眼。
隨即搖搖頭走了,大概是看顧玉的衣著,定然看不上這貧賤的炭柴。
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再乾淨的雪,只要落入人間,都免不了淪為泥濘。
顧玉嘆口氣,空氣中凝結出一層白霧。
她告訴自己,不要傷心,現在已經很好了。
她依然錦衣玉食,不必為了生活,在這寒冷的天氣里操勞忙碌。
顧玉踩著積雪,走向停杯樓。
停杯樓里的裝潢已經完成,就等元宵節開張,一鳴驚人。
顧玉找到停杯樓的管事馬臨,道:「提前開張吧。」
馬臨遲疑了一下,他這東家做事向來不走尋常路,至於能不能成功,他心裡忐忑。
馬臨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道:「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團圓了,不會有人來酒樓的。其實按照原定的計劃,元宵節後開張才是最合適的。」
顧玉道:「不,現在就開張。」
停杯樓在大年初三重新開張,整個樓煥然一新,裡面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鋪一開張,就往外送東西,廣告打得滿京都都知道。
再加上大年初一,在京都無法回去的異鄉人,或是一些無依無靠的窮苦人,都能來領一些吃食,討個好彩頭。
停杯樓一時名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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