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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3:12:53 作者: 揚了你奶瓶
    德榮動了動手指,他身上傷痕無數,肋骨和腿骨都骨折了,忍著痛喚了一聲:「乾爹。」

    宮裡的太監都是斷子絕孫的玩意兒,但終究是男人變來的。

    哪個有點兒臉面的太監沒幾個「兒子」。

    花錦城的「兒子」尤其多,在被五皇子帶走之前,他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花錦城道:「御獸苑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一隻蟈蟈都比奴才的命金貴,一個個削尖了腦袋往外爬,你倒好,好不容易爬出去了,現在又爬了回來。」

    德榮道:「兒子無用,辜負了乾爹。」

    說完,他咳嗽幾聲,嘴唇又滲出血來,帶動身體裡的傷,疼得他眉頭緊皺。

    花錦城端著他剛剛喝的茶,站起身來,慢悠悠走到他身邊。

    他看著躺在床上,滿身是傷的德榮,喝了一大口茶,居高臨下,盡數吐到德榮臉上,又取出腰間的帕子,擦拭了自己嘴角的水漬。

    德榮嘴唇被淋濕,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到冒火的喉嚨好了點兒。

    受此屈辱,他只是身體顫抖了幾下,而後道:「謝乾爹賞。」

    宮裡的奴才算人嗎?

    當然不算。

    德榮在五皇子身邊待久了,只記得主子是怎麼欺負奴才的,倒是忘了奴才是怎麼欺負奴才的。

    他該把這樣的對待牢記在心,現在不過是回到從前罷了。

    花錦城像是被他識趣的樣子取悅了,勾起猩紅的嘴角道:「在五皇子身邊待了幾年,你倒是乖覺不少。」

    提到五皇子,德榮眼裡泛著痛楚。

    花錦城道:「說說吧,好不容易出去了,還回來做什麼?」

    德榮怕自己情緒外露,被花錦城瞧出端倪,便合上眼睛道:「是兒子不小心,在挑撥他與六皇子的關係時,沒控制好火候,讓五皇子直接打了六皇子,兒子就被趕回來了。」

    他至今不知道花錦城的目的是什麼,絕不能暴露五皇子跟他之間不可告人的癖好。

    最重要的是,眼看著五皇子對他越來越好,他就越來越害怕。

    他怕自己會毀了五皇子。

    御獸苑裡,是五皇子把凍僵的他從雪地里撈了出來。

    他何德何能,從一個誰都能踩一腳的小太監,被五皇子撿走,成為皇子身邊的人。

    他陪著五皇子幾年,眼睜睜看他被聖上忽視,看他在孤獨中,脾氣一點點變得暴躁。

    他怕五皇子虐待宮人的惡名傳出去,每次五皇子控制不住暴躁時,他都會把所有人遣走,自己默默忍受著五皇子的打罵。

    每次五皇子平靜下來後,都會抱著他哭。

    那麼可憐,那麼無措,那麼恐慌,那麼害怕他會離開。

    德榮一輩子沒有嘗過被需要的滋味,他從一出生,就是被欺辱,被踐踏,哪怕快要死了,也只能換來一聲晦氣。

    天底下,只有五皇子會多看他一眼。

    他向五皇子伸出手,五皇子也向他伸出手。

    在這沒有一絲人情味兒的宮廷,他們互相取暖。

    他怎麼忍心看著五皇子一步步隨他跌入深淵。

    六皇子之所以會發現他和五皇子抱在一起,是他故意為之。

    他知道六皇子會在那個時候過去皇子圍房,所以故意挑在那個時間給六皇子看到。

    六皇子之所以要脫他的衣服,也是他故意把茶水弄翻,沾濕了衣襟,引得六皇子想要趁機佐證猜測。

    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只為在萬事還有餘地的時候,換得五皇子走回該走的路。

    這一切,決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尤其是眼前的花錦城。

    花錦城喉嚨里發出陰鷙的笑,他意味不明道:「你做得很好,乾爹很欣慰。」

    德榮看著花錦城那張燒傷的臉,坑坑窪窪,唯獨勾起的嘴唇猩紅似血,仿佛是民間奇聞異事裡,專門吃人腦髓的惡鬼,

    他在這人手底下受過太多折磨,以至於一對上花錦城那張臉,他就膽怯得要命。

    花錦城幫他拉了拉被子,道:「德榮,你好好休養吧,既然有人不想你死,你就好好活著。」

    德榮四肢僵硬,道:「多謝乾爹照料。」

    花錦城笑了笑,就轉身走了。

    房門緊閉,昏暗一片。

    第350章 我不辛苦,是你辛苦了

    大夫人道:「既然你已經決定娶她了,就把消息放出去吧,後日安慶侯夫人要辦一場賞菊宴,請帖發到了家裡來,我帶著妙仙參加,讓諸位夫人都見見,彼此心裡有個琢磨。」

    說是賞菊宴,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

    與春日的牡丹筵如出一轍,都是給年輕男女備下的。

    安慶侯家有個雲英未嫁的二小姐,安慶侯夫人似乎有意結親,這次的賞菊宴連發三封請柬到鎮國公府。

    顧玉道:「辛苦母親為我操勞。」

    顧玉知道,大夫人孀居多年,基本不外出。

    但是她即將入朝堂,季妙仙還沒嫁進來,這段人情往來,大夫人得頂上。

    此番帶上季妙仙,也是為了打消各府想要跟她結親的念頭。

    大夫人語重心長道:「我不辛苦,是你辛苦了。」

    顧玉總覺得自江南回來後,母親的眼神充滿悲傷,但是母親不說,她也就不問。

    顧玉道:「妹妹那裡,不知肯不肯參加。」

    不等大夫人回答,顧玉便道:「罷了,不要去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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