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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2:22:33 作者: 初雲之初
關鍵是,他說的都是我的詞兒啊!
皇帝肚子裡憋著氣,板著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到這天結束的時候,又把人留住考校。
嬴政自然是對答如流。
皇帝的心情十分複雜。
繼承人嘛,作為現在的當家人,當然是覺得他越優秀越好。
可真要是優秀到這種程度,又有種微妙的彆扭。
他擺擺手,意興闌珊的將人打發走了。
第二天老六又來了,還是帶著東西來的。
皇帝很高興。
作為天子,他富有四海,其實並不怎麼缺乏外物的供養。
但是這小子向來是個海膽,渾身是刺,居然會知道給爹帶東西,真可以說是十分難得了。(什麼,朕這個年代不應該知道什麼是海膽?)(要你管,朕說有就有!)
皇帝欣慰的接到手裡,那邊老六已經自覺地到他自己的坐席上坐定,開始處置公務了。
很好。
作為後繼之主,就該有這樣沉穩如山的心態。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噢,送了朕一幅捲軸啊。
是哪個名家的字畫?
讓朕康康讓朕康康。
打開之後最先露出來的是落款。
周明,後邊是印鑑和年月日。
什麼啊,是這小子自己寫的?
怪不得早早地坐過去,原來是不好意思了。
皇帝會心的微笑起來,再展開一看,臉上的笑容忽然間凝固住了。
「老六!」
他咆哮道:「你寫一幅「戒急戒躁」的橫幅給朕是什麼意思?!」
嬴政詫異的看著他。
皇帝愈發惱火:「你這麼看著朕做什麼?!」
嬴政:「……」
皇帝:「說話!」
嬴政:「急了?」
皇帝:「……」
皇帝怒髮衝冠,一指門外:「滾!馬上給我滾!!!」
嬴政遂馬上收拾東西,從善如流的走了出去。
到門邊的時候,又回頭說了句:「看起來真是急了。」
皇帝:「?」
「你這該死的畜生!」
皇帝原地破防,抓起案上的硯台徑直砸了過去。
因為這件事情,接下來幾天,皇帝都沒使人再來召他,嬴政樂得自在,除了聽一聽日漸疲憊的公孫儀的報告,便整日廝混在丹房裡。
雙紅還是有點擔心,小聲說:「殿下如此觸怒陛下,只怕不好呢。」
嬴政不以為意:「無所謂,他不會因為這點事而廢黜我的。」
雙紅急了:「殿下,你倒是小點聲啊!」
嬴政回過頭去,就見一個人到中年的內侍神情微微尷尬,遂提高了聲音,揚聲道:「我與陛下父子情深如海,陛下豈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見怪於我?雙紅,你太不明白何為慈父心腸了!」
雙紅:「……」
這事兒傳到皇帝耳朵里,難免又破了一次防。
他的心裡話無法告知於后妃和宗親,倒是會同首相江茂琰說一說:「這個孽障,當真覺得朕奈何不了他嗎?」
江茂琰笑眯眯的看著他,道:「可是臣覺得,陛下看似惱火,其實還是很得意的吧?有了稱心如意的繼承人,又在晚年感受到民間才會有的父子之情。」
皇帝冷哼一聲:「胡說八道!朕明明都快被他煩死了!」
江茂琰卻道:「可是臣聽著,倒覺得您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呢。」
皇帝:「……」
皇帝叫這話酥的生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甚至於因此想起了老六那個老六揚言要宣揚出去的那個謠言!
他變色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些污言濁語?」
江茂琰也是聽他說完,才反應過來,當下摸著下頜道:「潛移默化的力量還真是強大啊——這話是六殿下的那個門客,出身縱橫家的那個公孫儀說的。近來,這人的風頭很盛,大抵是縱橫家的通病,屢有驚人之語。」
說到此處,他眉宇間露出幾分揶揄:「您知道前番他是如何讓平遠侯認罪的嗎?」
皇帝疑惑的挑一下眉。
……
嬴政是工作狂,心裡認定君主就該掌控至高的權柄直到死去,但與此同時,他也深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該垂拱而治的時候就要垂拱而治。
作為君主,應該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而不是毫無節制的工作,摧毀掉自己的健康,也因為頻頻在公眾面前露面而喪失神秘感,進而有損威嚴。
空間裡幾個人平靜的聽他闡述完這一段話,然後同樣平靜的反問他——這就是你把最髒最累的活兒都推給公孫儀的原因嗎?
嬴政:禮貌微笑。
事實上,公孫儀此時正是樂在其中。
這個落魄了幾十年的縱橫家士子,正在六殿下賜予的權柄範圍之中,肆無忌憚的施展著來自於縱橫家的種種絕技,並且因為他的詼諧和風趣,為周國的都城創造出了風靡一時的流行文化。
譬如說江茂琰不自覺說出來的那句「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再譬如說現在——
六皇子讓他去清查舊貴族不法之事,釐清罪過,明正典刑之後公之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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