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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2:22:33 作者: 初雲之初
向來諸國變法,從來沒有不流血的,不然既不足以改變舊俗,更不能夠震懾權貴與百姓。
為了變法,周帝下令處死了公然破壞新法的宗室,而大皇子的兩位老師也因為違背了律令而被處斬。
天地君親師,雖然此時儒學還沒有成為社會思想的主流,但是學生與老師之間的羈絆,卻也是天地之間僅遜色於父母之恩的一種情感了。
大皇子的兩位老師被收監之後,大皇子第一時間派人前去說情。
江茂琰堅持依法論罪,將人遣回。
大皇子聞訊雖怒,卻也知道父親看重此人,遂親自登門,以後輩禮節拜見江茂琰,希望能夠保全兩位老師的性命。
江茂琰聞訊之後避而不見,從後門脫身,入宮請到皇帝的旨意,馬上將那二人明正典刑。
百官為之悚然,繼而變法之事暢通無阻。
皇后聞聽此事,馬上下令厚賜江茂琰,稱讚他乃是無雙國士,不為外勢所折腰,又為皇帝得此賢臣稱賀,國家之興盛指日可待,處事堪稱滴水不露,面面俱到。
相較之下,大皇子的反應就要遜色的多。
聞聽兩位老師的死訊之後,便有怨囿之語傳出,此後雖然得了皇后提點,勉強與江茂琰維持著情面上的平和,但梁子到底是結下了。
周帝膝下雖然有七位皇子,但除去皇長子之外,剩下的要不就是資質不堪造就,要不就是不敢與皇長子爭鋒,最小的兩個素日里久處內宮,外臣無從得見,自然也就無從押注了。
如今江茂琰的門人陡然見到六皇子出現在弘文閣,盤踞數日不提,又顯露出有意招攬門客的樣子,難免有所思忖。
既然首相已經同皇長子結仇,何妨一鼓作氣將其拉下,改換成六皇子上位,豈不妙哉?
江茂琰在否定這個決議之後,又嚴厲道:「我要在周國踐法變革,是為了回報陛下的知遇之恩,強大周國的國勢,如果因為擔憂自己的來日,顧慮一己私利,而掀起皇子之間的鬥爭,豈不是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
「濛,」他警告弟子:「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不可以同諸皇子有所接觸,皇長子是這樣,六皇子也不例外!」
石濛聽罷,趕忙拱手應聲。
不露痕跡的瞟一眼前來回稟的侍從,心裡想的卻是:
先生不愧是先生,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抉擇啊。
作為皇帝,周帝堪稱是當世之楷模,英明神武仿佛古時候的聖君,可是一個幾乎全盤接納法家思想的君主,怎麼可能對臣屬毫無防範,沒有絲毫的疑心?
周帝毫不猶豫的讓江茂琰這個外國出身的人擔當大周首相。
這是他的果敢與信重。
而首相饒是位高,可畢竟是外來的人,又不掌控軍權,一旦有個什麼,馬上就能將其拿下。
這是他的權衡與制約。
而石濛作為江茂琰的親傳弟子,更是看得明白,今時今日的大周所要考慮的,早就不是征戰別國——那不都是砧板上的魚肉嗎?
周帝真正要考慮的,是後繼之人,是他死之後,哪位皇子能夠肩負起一統九州的重擔。
接連幾代周帝的壽數都不算長,有個四十來年就到期了,在任的這位可都邁過四十歲的坎兒了,鬼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報廢啊。
所以說,後繼之人這事兒,皇帝比首相急。
既然如此,江茂琰又何必急著替皇帝拿主意,上趕著去捧某位皇子上位?
他對於法家的定義很清晰——皇帝執敲扑而鞭笞天下,法家就是皇帝握在手裡的武器,可以得心應手的被皇帝所使用,但是絕對不能越過主人去拿主意,甚至於自己挑選下一個執鞭的人。
這是絕對觸犯忌諱的事情。
六皇子出入宮廷,皇帝必然比首相先知曉,弘文館裡的皇帝安插的眼線,也絕對比江茂琰多。
率先傳到他耳朵里的消息,應該是六皇子近來頻頻出入弘文館,因而被皇帝召見,現在少了結果只剩前因,可不就是皇帝不經意的試探嗎?
江茂琰深知君心,當然不會入坑。
只是……
他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不懷好意。
別的人能不能意會到,那就不一定了。
……
一連數日,嬴政只管往弘文館去同張良敘話論事,偶爾也會叫上嚴肅一起,只是大抵擔憂於他自己背後的英侯,嚴肅有時候不能暢所欲言,多是沉默。
嬴政也不介意,禮數周到之外,便同張良談論當今天下大勢,相處極為融洽。
摒棄掉刺客與被刺者的這層關係之後,與張良的相處還是相當愉悅的,博學多識,言語又不乏情趣,誰會不喜歡同這樣的人交際往來呢。
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劉徹在空間裡抄著手,眯起眼睛來,看看嬴政,再看看張良,忽的叫道:「喂!」
他說:「你不會是打算從張良那兒套修仙的法門,才對他這麼熱絡的吧?」
剩下的看戲三人組驚得瓜子都掉了:「啊?!」
這一桿子打到哪兒去了?!
離譜不離譜啊劉野豬?!
再扭頭去看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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