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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2:22:33 作者: 初雲之初
本朝皇家向來少重禮節,親近如同民間,家宴倒不稀奇,太子妃應了聲,繼而又打發人告知樓側妃。
皇后處的內官說了今晚乃是家宴,顯然便是只有皇子、公主夫婦及諸王府皇孫才有資格前往,樓側妃作為東宮側室,雖然位列內命婦之中,但這種場合,卻是不能列席的。
但是她所出的東宮二皇孫可以。
消息傳遞過去,樓側妃卻為之遲疑。
她有些擔心兒子。
保母告訴她,文哥兒先前睡夢中好像有些魘著了,出了一頭的冷汗。
彼時正值時節更替,幼兒容易染病,兒子雖說已經六歲,平日裡看著身體也還好,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實在不想讓兒子冒這個險……
樓側妃想讓兒子在房裡歇息幾日,但是又不敢違逆皇爺的意思。
此時的樓氏還沒有被扶正,只是東宮裡的一個側妃,全然不敢有跟太子妃抗衡的意思——太子妃那金光閃閃的家世,能把她吊起來打。
更別說太子妃還有皇長孫,肚子裡此時還懷著一個。
太醫診脈之後,說那也是個皇孫。
在太子還未登基的時候,樓側妃幾乎可以說是宮裡的小透明,連帶著她的兒子也並不很引人關注。
皇爺自己就有二十多個兒子呢,孫子就更多了。
如今皇爺起了興致要行家宴,還恩准皇孫們也一起去,她怎麼敢拒絕?
可是兒子怎麼辦?
交付給太子妃嗎?
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到底做不到十分關愛,更別說太子妃此時已經是七個月的身孕,顧及好自己便不錯了,又哪裡有精力再管別的?
樓側妃此時膝下唯有一子,這也是她未來的所有指望,實在不敢用來冒險,悄悄同身邊嬤嬤商議,對方道:「不妨先去探探太子妃的口風?」
「皇爺到底是愛惜血脈的,太子妃雖然強勢,卻也不敢不將皇孫的身體放在眼裡。」
事情涉及到兒子,樓側妃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親自往太子妃處去告假,將事情原委說了。
太子妃自然沒有不許之理。
這要是無事也便罷了,若庶子當真因此病重,自己豈不是平白擔了干係?
太子妃溫言寬撫樓側妃幾句,當著她的面使人往段皇后處送信,哪知道向來寬厚的皇后卻少見的作色——當然沒有直接訓斥太子妃亦或者是樓側妃,而是直截了當的讓心腹女官帶了太醫過來。
太子妃見狀不由得為之變色,樓側妃更是面露惶然。
因為這不是正常的內廷流程。
按照從前的慣例,該是皇后應允皇次孫不必出席今晚的宮宴,賜下藥材之後,又使太子妃為其請醫,而不是直接越過太子妃,讓自己宮中的親信帶了太醫前來。
太子妃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觸怒了婆母,使其對自己失去信任,今天上午去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可既是如此,事情可就奇怪了……
樓側妃更非蠢笨之人,如何會看不明白這些?
一時也不安起來。
而皇后宮中的女官尚在寬撫太子妃:「皇后娘娘說了,可不是信不過太子妃娘娘,只是憐惜您此時身懷有孕,不能過多操勞,這才讓奴婢帶而為之,您可別埋怨她越俎代庖。」
太子妃心下微松,微笑道:「我豈敢有這樣不孝的想法?」
還是跟樓側妃一道往偏殿去探望皇甫文。
……
朱允炆此時還沉浸在重獲新生的喜悅之中。
現在的他還處在人生的起步階段,他還有太多太多的時間去籌謀,也有太多太多的機遇先下手為強了。
甚至於他不得不羞慚的承認,錯非他在削藩之初昏招頻出,自毀江山,朱棣那逆臣怎麼也不可能以藩王身份靖難成功的。
要知道,皇爺爺離世之前,除去大力清洗中樞之外,也對藩王多有防備,特意下令藩王無詔不得入京,更不得私下聯絡、結伴入京,若遇見緊急情況,也非得等前一個藩王離開京師之後,後一個再行動身……
這一世他是有備而來,斷斷沒有再輸一次的道理了!
朱允炆迅速重振了旗鼓,又下榻觀望今生住處,只是很快他便察覺到了幾分異樣。
侍奉他的保母們也好,寢殿裡的陳設也好,都與前世迥然不同,只是他先前聽得一句熟悉的「皇孫」,再見自己身體縮小到了幼年時候,便下意識的以為自己是重返年少了。
朱允炆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如何不知道此事關係生死,不敢顯露異態,而是自然而然的讓保母再給自己倒杯水來,然後順勢問了句:「阿娘去哪兒了?」
保母渾然不知面前皇孫已經換了人:「側妃往正殿去求見太子妃娘娘了。」
她倒了水過來,雙手遞到朱允炆麵前去:「側妃擔心您的身體,打算替您推拒掉今晚的宮宴呢。」
朱允炆迅速得到了幾個訊息。
他此生的母親,仍舊是東宮側妃。
而他的嫡母太子妃,此時仍舊在世。
再聽保母說今晚要行家宴,可見此時宮中祖父身體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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