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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2:22:33 作者: 初雲之初
李世民還記得義弟跟鄔翠翠那段已經是過去式的的婚姻,不由得多問一句:「到時候,要不要給你安排個別的差事,暫且避一避?巡城怎麼樣?」
李嶠遲疑幾瞬,最後還是拒絕了:「我自問心無愧,何必躲躲閃閃?早晚也是要見到的。」
李世民便也就沒有額外進行安排。
等到了夜宴那日,他須得處置的事情更多,自然無暇看顧此節,只讓日前剛剛奔赴此地的余盈盈盯著:「誰知道鄔氏怎麼想?別讓她再把義弟給纏住。」
余盈盈先前雖與鄔翠翠有過齟齬,此時卻也替她說了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經歷了這麼多,她若還是毫無長進,那未免也太過愚鈍了。」
再想想昔年自己所了解的鄔翠翠,又不敢拿義弟的下半輩子去賭,最後還是認真頷首:「兄長放心,我會著意盯著的。」
等到了宴席結束,笙歌散去,李世民終於想起這一茬兒來了。
余盈盈神色有些微妙,不無唏噓:「真是時移世易啊,鄔翠翠……跟當年也不一樣了。」
她說:「兩人倒是見了一面,但是離得很遠,話也沒說一句,只是目光有所交匯。義弟行禮,鄔翠翠還禮,如是而已。」
李世民聽得默然,最後搖頭道:「沒鬧出什麼事來就好,隨他們去吧。」
遂不再過問此事。
倒是鄔翠翠因為當日余盈盈贈送毒藥,解她燃眉之急的事情,特意登門致謝。
余盈盈目光在來客身上掃了一掃,神色感慨:「真沒想到,我們居然也有能平和坐在一處吃茶的時候。」
鄔翠翠笑了笑,眉眼中有種沉澱下來的溫和:「是啊,從前爭執吵鬧的時候,哪能想到今日呢。」
余盈盈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
鄔翠翠道:「鄔家祖籍沂州,此番父母與兄長客死他鄉,埋骨於此,是迫不得已,此時沂州業已屬秦王殿下治下,往來道路又重歸安寧,我打算先往慶州去與二哥會合,再一併將將他們的棺槨送回祖地安葬。」
余盈盈「噢」了一聲,說:「落葉歸根,那很好啊。有自己的成算,就不算虛度年華。」
鄔翠翠起身告辭,余盈盈送她出去。
臨別之際,鄔翠翠還是沒有忍住,又回過身來問她:「你不打算勸勸我嗎?譬如說,想想終身大事,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
余盈盈道:「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又何必多言?」
鄔翠翠定定看著她,眼睫顫動幾下,最終釋然一笑:「怪不得……我不如你。」
余盈盈為之挑一下眉:「我聽說,你將兄長賜下的金銀財物全都分出去了,只留下供給日用的份額。」
鄔翠翠道:「莊子說,鷦鷯巢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對我來說,何嘗又不是如此呢。」
起風了。
她從侍女手中接過大氅,慢慢的系上帶子:「我此番東去,大概不會再回京師,也不會再嫁了。但憑微末之軀,做一點有益於人世的事情吧。」
「我這一生,都在讓別人因為我的抉擇而付出代價,最後的最後,大概也是我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鄔翠翠很淺淡的笑了一下:「但願我能活得久一些吧……」
……
將陪都之事交付到臣屬們手中,李世民轉頭便北上抗賊去了。
這一回卻與先前不同,他不再用李嶠為主帥,反而自己帶病上陣,沖在第一線。
眾臣見狀心思各異,難免有人覺得秦王是擔憂李嶠軍功太盛,將來難免壓他不住,還有昔日跟隨李嶠的舊人勸他多加小心。
李嶠辭謝了他們的好意:「兄長不是這種人。」
又勸李世民:「如今大事將成,兄長千金之軀,何必去坐垂堂?」
李世民抬手按住他的肩頭,聲色慷慨:「義弟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一仗,必須由我親自來打!李家人丟掉的天下,終究要由姓李的人來奪回!」
李嶠:「……」
李嶠擦了擦汗:「兄長,我不是也姓李嗎?」
李世民:「……」
李世民只得現場給自己編了個身世:「你有所不知,我實乃本朝宗室之後,因先祖蒙亂,方才流落民間,向來以太祖之志自勉。」
「難怪兄長如此諳熟文墨,有世家子弟之風。」
李嶠為之錯愕,復又了然,繼而低聲道:「那兄長滅掉叛軍之後——」
李世民豁達道:「哪有萬世一統的王朝?太祖皇帝英明神武,那也是太祖皇帝的事情,與當今天子又有什麼干係呢!而我李長生,也就只是草莽之人李長生,是蕭明澤的丈夫,是李嶠和余盈盈的兄長,卻不必再與前朝扯上什麼關係。」
李嶠難免為之動容:「兄長……」
李世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轉過頭去,揚聲道:「出發!」
此番西進,德州大軍先入慶州,再一鼓作氣挺進陪都,正是士氣激昂之時,再有李世民在前統兵,火力全開,此番含鋒北上,堪稱是所向睥睨,甚至不乏有叛軍望風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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