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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2:22:33 作者: 初雲之初
衛玄成的感覺, 就像是被一隻打不死的蟑螂給纏上了。
甩,甩不掉。
逃,逃不走。
他要是敢跑, 李長生就敢追,到時候李長生必然又一次踩著他上位,而他……
只怕要直接掉進泥里去!
可要是不逃, 繼續留在這兒吧,李長生就跟個螞蟥似的,趴在他身上源源不斷的吸血啊!
魏王軍中也便罷了, 畢竟只是一隅之地,放眼天下,誰知道他李長生?
可是相對而言,衛玄成的名號, 就要響亮多了!
這時候要是有個名聲版本的血條在, 衛玄成頭頂上保管是「-1」「-1」來回跳躍,而他李長生就不必說了, 絕對是「+1」「+1」!
此消彼長之下,局勢之於衛玄成越來越糟,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在百般無奈之下, 衛玄成甚至於想過含恨了結掉自己,圖個乾淨,再轉念一想——
要真是死了, 就當下魏王軍中這個輿論風向, 只怕馬上就會傳出自己因陰謀詭計為人戳穿,羞愧難當, 自盡躲避的消息來!
那才真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衛玄成只能捏著鼻子繼續忍,把自己憋到心理變態。
而李世民……
李世民這會兒美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快忘了。
「媽耶, 多年舊恨,今朝一雪前恥!」
借著這股東風,他轉頭就去找魏王了,先動之以情:「長生先前雖曾建功,但到底是初來乍到,看我不慣,亦或者對我心存疑慮的,難道只有衛先生一人嗎?想來實情絕非如此。而為了成就王爺的大業和周全一干臣屬們的心意,您也不能太過於偏向我。」
又曉之以理:「此戰之後,徐路授首,北上便可暢通無阻,而徐路的主君慶州夏侯曙還未弱冠,這位置又是從其父手中承繼,他本人並不能在慶州服眾,料想也難當您一擊,屆時大軍遠行,糧草的後繼便成了問題,長生願意前往德州,為您戍守後方,以安王爺與諸位同僚之心。」
末了,甚至於又加了一句:「此外,還請王爺務必使衛先生與我同行,以此作為監督!」
新來的愛將跟舊有的臣屬之間的矛盾,魏王並非一無所知,先前李長生離開軍營追逐衛玄成,自己麾下的老人前來告狀,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魏王心知肚明。
就本心而言,魏王是傾向於李長生的,因為他知道此人的確是個強將,兵荒馬亂的時候,什麼都是虛的,只有能打仗是實的!
但要說因此就能將其餘跟隨自己多年的老人打入冷宮,那也不現實。
人心都是肉長的,哪兒能真的毫無感覺呢。
如今李長生能看透自己的難處,主動退避,魏王當真是既感動,又窩心。
而他對於局勢的分析,也頗合魏王心意。
徐路作為慶州大將,業已死於先前那場大戰,而沒了徐路,慶州也就宛如沒了牙的老虎,不足為慮,實在無需動用李長生這樣的底牌出手了。
夏侯氏能夠占據慶州,是因為夏侯翎曾為慶州節度使,在此地堪稱樹大根深,而慶州軍又作為叛軍的主力之一攻入長安,大肆劫掠,因此實力大增。
可夏侯翎在月前病死,其子難當大業,麾下文臣武將面和心不和,唯一一塊硬骨頭徐路又死了,慶州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魏王的囊中之物,可隨之而來的糧草轉運和後方的安穩,也就成了個大問題……
如今李長生主動願意擔當起這個責任,真是再好不過了!
原本因為李長生的結契兄弟們都去了德州,這時候他也要去,魏王是應該有所懷疑的,但是經歷了衛玄成之事進行鋪墊,此時他卻只覺得這李長生是個忠肝義膽的漢子,哪裡還生得出懷疑之心?
沒看人家都主動說要帶著衛玄成一起去,以此作為監督了嗎?
魏王短暫的思索了幾瞬,便痛快的拍板應允。
而他到底也不是十成十的放心,故而又使人將余盈盈請了來,將她託付給李世民顧看:「到底是行軍打仗,帶著她一個小女兒多有不便,還是讓她往後方去,才能叫我安心……」
說到此處,魏王不無感慨的流了幾滴淚:「先夫人在時,身下無有兒息,將這孩子視若己出,我也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
「她也爭氣,打小就聰明,數算一道上極有天賦,等到了德州,涉及到糧草軍械的事情,你們二人先聽刺史錢倫的意思行事,再小些的事情,便兩個人商量著來。」
李世民心知他這是有意要在衛玄成之外,再在自己身邊安一隻眼睛的意思,因著早就有所猜測,此時倒是不露異色,微微一笑,抱拳贏下。
而余盈盈又何嘗猜不透魏王的心思?
可能會有人覺得,魏王讓她去監視李長生太傻了——誰都知道魏王有意將她這個侄女嫁給李長生,女生外向,怎麼能保證她永遠偏向魏王,而不是自己未來的丈夫?
但魏王其實並不傻。
他或許不夠精明,但頭腦仍舊是在大眾基準線以上的。
限制住他的,其實是對於未來局勢的推測和當前政局的精準把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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