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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2:22:33 作者: 初雲之初
縣令坐在一邊觀禮,心裡既是唏噓,又是歆羨。
石公的關門弟子啊……
他目光落在姜麗娘臉上。
這個小娘子,知道自己得到了多麼了不得的機緣嗎?
這可不是聽過石公講課的學生,而是正經收到門下、要傳承石公衣缽的關門弟子,就在拜師禮成的那一刻,她已經自動獲得了來自師長的餘蔭和人際關係,哪一天到了長安,若逢劫難,甚至可以去敲諸王的門——同門師妹逢難,師兄豈有不助之理?
別管見沒見過,有無交際,但凡都是石筠的學生,就有著同門的法理情分!
縣令看著姜麗娘,心裡邊開始盤算,這小娘子說親了沒有?
要是沒有的話……哎呀,糟糕!
我家裡也沒有跟她年紀相仿的兒子啊!
倒是三哥家裡有一個,可惜現在他在外任……
正出神的時候,石筠已經帶著姜麗娘到了祠堂外的空地上開始講學,他趕忙整了心神,專心致志開始聽講。
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婦人的騷動聲。
縣令不由得皺了下眉。
里正馬上過去了:「噤聲,不許多嘴!」
又有些詫異似的:「金家大郎……」
縣令扭頭看了一眼,卻是個舉止迥異於鄉民的青年,見他看過來,彬彬有禮的向他拱手。
縣令拿不準他身份,便略略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然後就聽婦人們在議論。
「金大郎?他居然敢來?!」
「還說是讀聖賢書的人,真不要臉啊!」
縣令:?哇哦,有瓜!
聖賢之說什麼時候都能聽,但八卦不是。
再大聲點,叫我聽聽,叫我聽聽!
大嬸很配合,馬上開始詳細解說:「我看他是後悔了吧,當初他們孤兒寡母搬過來,主動跟姜家說親,一朝中了舉人,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
縣令:?瓜主是姜二姑娘,石公剛收的弟子?!
八卦還在繼續:「他哪裡想得到,一轉眼的功夫,人家姜二姑娘就被石公收為關門弟子了呢!」
「呸,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他咋好意思到這兒來聽姜二姑娘的老師講課?!」
縣令:噫,這什麼玩意兒啊,退了姜家姑娘的親,咋還好意思沾姜家姑娘的光,到這兒來聽石公講課?!
真是臭不要臉!
他馬上擺明車馬,狠狠的剜了金裕一眼。
卻發現對方壓根沒有看他,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聚精會神的聽石公講課。
開小差吃瓜的縣令被刺痛了:敲你媽的,裝模作樣!
石筠身為當代第一名士,自身學識當然足以壓倒當世,用來教授西堡村的年輕人,純粹是殺雞牛刀。
待到授課結束,年輕人們聽得如痴如醉,醺醺然於其中,唯有金裕越眾向前,躬身行禮道:「石公,晚輩還有些不明之處,是否可以向您討教?」
姜麗娘:「……」
哦草!
人家能混出頭是有原因的,得多不要臉才能腆著臉來曾前未婚妻老師的課,蹭完之後還厚顏無恥的上來要求一對一輔導啊?!
從前老娘忍你,是因為勢不如人,現在還要老娘忍,你當我是泥捏的啊?!
姜麗娘勃然大怒:「金裕!枉你也讀過聖賢書,中了舉人,你可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該怎麼寫?!」
「當年你孤兒寡母來到西堡村,主動上門希望與我姜家締結婚姻,是也不是?!這些年姜家對你母子如何?結果你剛中舉人就來退婚,如此行徑,豈是忘恩負義所能形容?!你現在究竟是以何等心境出現在我面前,視我於無睹,叫我老師為你解疑答惑?!」
金裕聽罷,臉上不由得顯露出幾分愧色,行動上卻是不慌不忙。
他斂衣向姜麗娘鄭重一禮,請罪道:「當日之事,是我之過,萬般罪孽,皆在我一身,麗娘如何氣我惱我,都是我應該受著的……」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婦人哭聲傳來,卻是鄒氏不知打哪兒過來,哭著撲到石筠腳下,滿面懊悔,哽咽道:「不怪他,是我以死相逼,他才不得已而從之啊!」
她哭得滿臉是淚,眼眶通紅,眼巴巴的看著姜滿囤:「姜家大哥,大郎剛滿五歲,他爹爹便去了,我一個弱女子,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不容易的呀!我知道你們家待我母子二人恩重如山,但是我作為一個母親,我更希望他過得好啊!之前的事情,是我糊塗,你要打要罵,都衝著我來,求你放過大郎吧!」
說完,便一連串的給姜滿囤磕頭,力氣之大,石磚都被叩的咚咚作響。
姜滿囤老實巴交了幾十年,哪見過這個?
再見周圍起碼也有幾百號人在圍觀,立時便手足無措了。
姜麗娘都給整笑了。
真是有茶綠沒茶香,你們娘倆不去搞個馬戲團可惜了啊,配合的這麼默契呢。
就是有一點,能別把除了你倆之外的人都當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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