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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2:22:33 作者: 初雲之初
扈從們聽得怔住,又心有不甘:「當今昏庸至此,造反又如何?!」
蘇湛道:「很不如何。我所憂慮者,一是怕突厥趁火打劫,二是憂心母親和弟妹陷於他人之手,當下快馬逃離此處,這兩點困境,又有哪一點能解決?」
扈從們不禁道:「方才紀王世子說……」
蘇湛眸色淡淡:「他說可以幫我救出一乾親眷,可他敢打包票此事必成嗎?若當真邊關事變,母親和弟妹在紀王世子手裡,較之在當今手裡,情況只會更加糟糕,卻不會有任何好轉。」
扈從們面面相覷,為之默然,良久之後,方才道:「既如此,將軍如今作何計較?」
蘇湛出了長亭,翻身上馬:「我欲入京拜訪侍中韋仲之,此人乃天下第一誠人,是非對錯,我只信他。」
心腹道:「不先回府拜見老夫人嗎?」
蘇湛道:「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哪裡還會有閒心去想兒女情長?我得保全,邢國公府必然無恙,我若逢不測,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又道:「我自去韋侍中府上即可,爾等一道回府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離府。我憂心紀王世子有所圖謀,有你們在母親和弟妹身邊,我總能寬心一二。」
眾人應聲,又有些遲疑:「將軍孤身往韋侍中府上去……」
蘇湛笑道:「韋侍中府上又非龍潭虎穴,有何可怕之處?再則,長安十六衛皆非泛泛之輩,即便你們在我身邊,若事有變,怕也無可奈何。」
眾人只得從命而行。
……
彼時正逢午後,韋仲之跟加班惡勢力堅決劃清界限,用過午膳之後,便迆迆然回到家中。
此時聽人來報,道是邢國公、領左驍衛將軍蘇湛前來拜訪,他眉頭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復又一嘆,繼而才道:「快快有請。」
等到了前廳,便見來人身姿頎長,玉樹挺拔,不由得在心底暗贊一聲。
蘇湛久居軍伍,行事幹練,言談之時少有廢話,與之寒暄幾句,便看門見山道:「我今日來此,皆因侍中有誠名,今有所問,還請如實告知。」
韋仲之道:「我必定知無不言。」
蘇湛道:「當今傳召我還京……」
韋仲之:「據我當日觀察,這是因為他覬覦邢國公的美色。」
蘇湛:「……」
倒也不必如此耿直。
蘇湛梗了一梗,方才繼續問道:「坊間有些傳言,我總覺得不可盡信,難道當今天子,果真好南風嗎?」
韋仲之:「據我觀察,那應該不是傳言,大概率是真的。」
蘇湛:「……」
韋仲之見他憂心忡忡,沉重不已的模樣,不禁失笑,繼而又伸手去拍他肩:「我與你父親昔年有些交情,你年幼時也喚我一聲叔父,既如此,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你既到了我府上,便不要急于歸家了,且歇一日,明天我同你一道進宮面聖。」
蘇湛心中不是不動容的。
因為據他所知,老邢國公跟韋仲之壓根就沒交情。
然而在這等關頭,韋仲之卻肯對他伸出援助之手。
他動容之餘,卻堅決辭謝了,不願牽連他人:「我入京之後,尚未回府拜見母親,實在不便久留。」
韋仲之有些沉重的嘆口氣,按住他肩頭的那隻手加重了力氣:「在我家,自然是我說了算。」
又吩咐下人:「去邢國公府送信,今晚邢國公留宿韋家。」
蘇湛正待再行推辭,卻有僕從入內回話:「公子過來了。」
他為之止住話頭,韋仲之則趁機吩咐人趕緊去清掃客房。
蘇湛只見門外垂簾一掀,打外邊進來一個年輕郎君,穿一身玄色圓領袍,腰系革帶,懷中抱一卷書,鴻鶱鳳立,軒然霞舉,往常人稱蘇湛乃是當世第一美男子,來人竟也不遜色於他。
蘇湛正在猜度他是韋家哪位公子,卻見來人已然微露笑意,向韋仲之道:「如何?」
韋仲之臉很臭,扭過頭去道:「願賭服輸。」
蘇湛一時為之不解:「這是——」
韋仲之臭著臉同他解釋:「二郎與我打賭。賭今日邢國公入京之後,必定先來府上見我。我賭邢國公入京之後,必然先往邢國公府拜見母親。」
蘇湛「啊」了一聲。
既有些欽佩於二公子的知人之能,又有些歉疚於叫韋仲之輸了賭局。
他趕忙問:「賭注是什麼?請務必叫我代為付之。」
韋仲之:「……」
蘇湛:「韋侍中?」
韋仲之:「……」
韋仲之臉頰肌肉抽搐一下,緊接著戴上了痛苦面具:「以後每天下午,我也要去加班。」
第24章
紀王世子回到王府, 便有侍女來請:「近來暑氣愈烈,世子妃吩咐小廚房煮了酸梅湯,叫用冰鎮著, 說等世子回府,便請您過去用呢。」
紀王世子雖知大勢已去,但此行之前終究難免懷著幾分希望, 不想卻自蘇湛處無功而返,心頭不由得平添三分火氣,再聽人回稟, 道是蘇湛入城之後徑直去了韋侍中府上,那三分火氣便陡然激化成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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