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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1:54:49 作者: 桃白白
安遠依然還是不太敢正眼去看宋知非的臉,他輕輕一握便鬆開,然後看著那群聚集在一起的同學說:「大家都是同學,何談麻煩呢?你也快過去吧,要不然他們一會兒要叫了,我去廚房吩咐一下,一會兒就好上菜了。」
宋知非還想說點什麼,但是那邊一群人已經在喊主角呢,今天的主角去哪裡了,他也只好抱歉地笑著和安遠點點頭,便轉身去向了人群中。
安遠再出來的時候,看見宋知非就和當年一樣被眾人包圍著,臉上的笑依然溫和,無論誰來找他聊天,他都能應和幾句,就連玩笑開起來都遊刃有餘。
高三畢業的那場聚會又出現在安遠的腦海中,總是只能離得遠遠的,總是只能躲在角落裡,即使站在他面前,也無話可說。
安遠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宋知非單獨相處會如何,但是他那時候想不出來,他覺得只要可以與他獨處,就算是看著宋知非,他都心滿意足。
可是那天兩個人,在自己的餐廳,在周五的夜晚,在大雨里一方安靜的天地,卻只能說著客套的話,聊著無聊的話題,然後面對面地抽菸。
此時的宋知非在簇擁下顯得光彩照人,猶如十年前一樣,眾星捧月之中自己依然是那顆最遠的星。
有人看見了站在一邊的安遠,喊著安老闆,安遠笑著走過去,裝作大家真的是多年的好友一樣。
一頓飯吃到十點半,雖然安遠這邊只有葡萄酒,也是喝下去了七八箱,在座的人臉上都掛了幾分醉意,連安遠都覺得臉微微有點熱。
本以為這就算是結束了,安遠本想說吃完飯要是不想散場的話,就在餐廳大家玩玩桌遊什麼的好了,反正都是現成的。
可是也許這群人真是無聊吧,或者被生活工作壓抑太久,抓住這麼一點放鬆的機會就不願意放手。有人提議大家去KTV唱歌,不醉不歸,結果多數都投了贊成票,安遠本想推脫掉,才開口沒說幾句,就被一個男同學摟住肩膀嗤笑說:「安遠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了,都不和我們這些人一起玩了。想著跨年那時候大家出來聚會,你不是還參加著?怎麼現在攤子鋪大了,就架子大起來了?」
安遠一下就想起跨年喝醉給舒岩打電話的事情加上這話說得也實在難聽,自然臉色就差了起來。他抓住那隻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正想發火,就被另一個同學拉了過去,那個同學打圓場說:「你別理這人,他今天喝多,看來是醉了,說胡話呢。一會去KTV,一定要他多唱幾首醒醒酒!倒是安遠,要是沒什麼事兒,還是和大家一起去吧,難得聚一次。」周圍的人聽了這話也都勸說起來,安遠也只好答應了,跟著眾人去了離店裡不遠的一個KTV。
宋知非必然也是走不了的,雖然牽頭的人一直說這攤不要宋請客,大家AA,但是宋知非不好真的不跟著去也不好真的不結帳,他並不缺錢,沒必要做了一天的好人,最後為這點錢回去被人拿出來說。
唯一的問題是,宋知非覺得自己喝的似乎有點多了。好在到了這個點鐘,大家都已經三五成群地組成了小團體,有的甚至就是兩兩一對兒,占據著一方天地,看著倒不是為了唱歌娛樂,而像是為了談心而來。
安遠並沒有和宋知非待在一個包廂,他這時候有點慶幸自己並不算好的人緣,以至於沒有什麼人來勸酒。他獨自坐在沙發的角落裡聽著鬼哭狼嚎發呆,他有點想給舒岩發簡訊,問問他在幹嘛,或者聊上幾句,但是時間真的是太晚了,這個點鐘發訊息過去,似乎並不合適。
他想起那年的聚會,他也是自己一個人坐著,喝著宋知非帶來的酒,那是他第一次喝葡萄酒,其實並不覺得好喝,但是想到那是宋知非選的,就覺得這酒必然有過人之處。這幾年,他也一直學著喝葡萄酒,從紅到白,從干到甜,不過可能自己真的沒有這方面天分,除了當初舒岩電話里和他推薦過的幾款喝起來覺得入口不錯以外,其他的他是欣賞不來。
宋知非當年送他的十二支酒雖然被自己和表妹喝掉了一些,但是瓶子還保留在家中的酒櫃裡,安遠不是沒有想過扔掉這些酒瓶,可是每次打開酒櫃,他都習慣了這些酒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這些酒跟了他十年,見證了他從落魄到現在小有所成。
他想這些記憶,也許可以保留下來吧。
也只是記憶而已,安遠和自己說。
時間越來越晚,安遠待得心煩,他看也沒人注意他,就準備出KTV去抽根煙,包廂實在憋悶,他想透透氣。
這KTV其實也算他以前常來的,人處於社會中,總少不了往來交際,雖然他之前做設計不需要總帶客戶來這樣的地方,但是有人給介紹夥計的時候,為表感謝請人吃個飯唱個歌總還是應該的,這裡離公司近,都是首選。安遠輕車熟路地轉到後門,推門出去是一條暗巷,安遠低頭翻著自己的煙盒,發現沒有帶火。
安遠低聲罵了一句,想轉回去前台拿個火機,卻看見暗巷裡有一點火星,再仔細看,是有人在靠著牆壁抽菸。安遠叼著煙走過去,快到那人身邊的時候改用手指夾著煙,他說:「兄弟,借個火。」
那人慢吞吞地掏出火機,沒有遞給安遠,而是「啪」的一下打著,安遠湊過去,借著火光,才發現這個抽菸的人是宋知非。
安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煙湊過去點燃,然後塞到嘴裡吸了一口,他把煙拿開的時候,光也消失了,一切又歸於黑暗中,除了那火星,從一點,變成了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