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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1:54:49 作者: 桃白白
    宋知非拿著酒看了一下,笑說:「居然是義大利的呢,安遠你知道得很多嘛。」

    安遠忙說:「沒有,也是請人幫忙弄的。」

    「這酒很好,配這個菜正合適。」

    「是嗎,那太好了。」

    安遠看著宋知非喝酒,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讓他想起高中的日子,他離他那麼遠,沒有什麼機會說話,現在終於離宋知非這麼近,卻又沒有話說。

    他有點想去抽一根,雖然他們坐的是吸菸區,但是他拿不準宋知非是否介意他在他面前吸菸。

    宋知非是個極稱職的客人,他話不多,但是不會冷場。他和安遠淡淡地說著以前學校的日子,說的全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和人,也會說現在的情況,三筆兩筆地帶過,安遠坐在對面,也笑著討論,看起來很和諧,裝得很像老友敘舊。

    已經是最後的甜品了。

    宋知非晃著白葡萄酒,他的目光終於停留在那幅牆繪上。

    「這畫挺好看的。」

    「謝謝。」

    宋知非收回了目光,依然繼續著他們不痛不癢的話題。

    安遠的內心無比地失望。他看見宋知非望著畫的雙眼,裡面很平靜,毫無波瀾。

    宋知非似乎都忘了,當然,可能他根本也不在乎。

    那年宋知非臨走前辦的那場同學會,他拿走了宋知非的酒,而在成堆的送給宋知非離別的禮物中夾雜著自己畫的一幅賀卡。

    也是大片的向日葵天,但是天是藍的。

    「我可以抽根煙嗎?」宋知非笑著問。

    安遠愣了,他沒想到宋知非會抽菸,他點點頭說:「當然可以,這裡是吸菸區。」

    宋知非掏出煙來熟練地吸起來。

    「你要來一根嗎?」宋知非把煙推到安遠面前。

    外國煙,安遠婉拒,他抽不慣。

    安遠拿出的依然是自己的長白山,這麼多年來,他還是喜歡這個味道。

    呼出那口氣,煙霧繚繞中,安遠稍微覺得舒服了一點。

    對坐著抽菸,成熟地談笑,安遠等了十年,終於和宋知非坐在一起,但是這好像和自己想要的相去甚遠。

    兩人盡職盡責地聊到了十點鐘,老同學的戲碼演得很足。

    宋知非告別的時候說這裡真的很不錯,等到正式營業,他一定會帶朋友過來,到時候可要給他打折。

    安遠笑著表示無論宋知非什麼時候來,都必定是店裡的VIP。

    看著宋知非遠去的背影,安遠覺得心空得很。

    取車準備回家的時候,安遠發現自己那部私人的手機提示燈一直在閃,他心忽然跳得厲害,他打開手機,熒幕上的未接來電下都是「寶貝」兩個字。

    他想起自己發的那條簡訊,他想起那天發現被表妹帶回家的男人隨意接了電話的事情。他曾經以為,他再也聯繫不上他的寶貝了,每天夜裡,他都撥打著對方的電話,可是每天都是關機。那一天,他把一副隨時都會哭出來表情的舒岩送回了宿舍。也只有那一天,他把手機忘記在了家裡,結果就錯過了對方的電話。

    舒岩。

    安遠想到這個看起來乾淨單薄的男孩子。他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專注又小心,矛盾吧,就像是在電話里一樣。

    安遠猜,舒岩就是電話里那個人。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也有九分的肯定。

    一個來自於小城市的年輕的並不專業的品酒師。

    怎麼會那麼巧合,樣樣都合得上。

    而且那天那通電話那種清亮乾淨的聲音,順著空氣穿越幾千里,安遠閉上眼,他想,我找到了。

    熒幕又一次亮了起來,安遠看著手機,卻沒有接。

    鈴聲一遍一遍地迴蕩在車裡,他有點怕。

    他才和宋知非吃了一頓愉快的晚餐,他目送著宋知非上車離開,他覺得他連頭髮都是疲憊的。而此刻他坐在車裡,他無法去接這個來自於曾給他最大溫柔和安慰的人的電話,他很怕他叫不出寶貝,他很怕自己掩藏不住的煩躁,而這煩躁,可能真的說不清,是為誰。

    安遠心裡亂透了,他開始如同每次在通話中和對方提及宋知非後那樣怨恨自己。他不想再為了其他人而給對方帶來任何不快和傷害了。他知道有些話不應該說,可是他總是忍不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電話里總是對那個人那樣地肆無忌憚。安遠不是不害怕後果,他怕極了,可是他總是會在對方的柔情中不計後果。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是個自私的混蛋吧。

    電話一遍一遍地響起,安遠把車開得極快。

    直到進門的時候,電話還在響。

    安遠回到房間,把手機放在了枕邊,他聽著鈴聲一次又一次……直到靜默。

    此時隔壁傳來了男歡女愛的聲音,安遠想:

    為什麼?這世界如此糟糕。

    早上的時候收到了對方的簡訊。

    對方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說著可以晚上九點後聯繫他。安遠看了以後覺得更難過了。

    是什麼讓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

    安遠不敢想。

    今天是和許平川約好見面的日子,他很想逃避。他不知道怎麼樣來面對舒岩,他可能還對自己,真正的自己,對安遠這個人一無所知。

    但是舒岩並沒有出現。他以為他可以鬆一口氣,可是當許平川說舒岩又病了的時候,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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