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眼看著尹修竹要掛電話,齊暮立馬道：「等等！」

    尹修竹：「……」

    齊暮快速說道：「我曾經喜歡的人？你說我喜歡過小姖？」

    尹修竹薄唇緊抿著，不出聲。雖然隔著手機,但齊暮幾乎能想像出他的模樣，肯定是蹙著眉，難受卻裝不難受的可憐樣。齊暮好氣又好笑道：「我和她幾年沒見面了,哪來的喜歡不喜歡？」

    尹修竹薄唇動了動,聲音很輕：「以前。」

    齊暮問：「多久以前？」

    尹修竹不打算說，他想起那時仍是會頭部刺痛。

    齊暮放緩了聲音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誤會,但我從未喜歡過魏平姖,一直把她當成兄弟的妹妹來看待。」準確點兒說是兄弟家的教導主任，誰會喜歡教導主任？找虐嗎！

    尹修竹忍著蔓延到口腔的苦澀說：「那天晚上你叫了她的名字。」

    齊暮：「？？？」

    尹修竹說不下去了：「我先掛了。」

    誒？

    齊暮拿著手機，懵了整整一分鐘。那天晚上他叫了小姖的名字？他說的一堆胡話里竟然還帶名字？

    他說什麼了？齊暮想了半天，記得的之後自己「強吻」尹修竹，然後說喜歡他,之後呢……他居然還喊了魏平姖？

    不可能啊。齊暮自己都被搞暈了，他對魏主任絕對沒有半點兒男女之情,又怎麼可能會叫她的名字？

    等等……齊暮靈光一閃,把早就忘到腦後的一件破事給想起來了。

    小姖……小句號……

    操！齊暮從沙發上竄起,拖鞋都飛出去三米遠。

    小句號！他這個傻逼竟然把這個給叫出來了？那陣子他的確是糊裡糊塗的,把尹修竹當chun夢對象，醒來後不安又愧疚，拼命給自己找理由,最後竟然找到個假想的小句號！

    他當時醉得神志不清,吻了尹修竹後肯定以為自己在做夢,自我催眠下就把他當小句號了？

    難怪尹修竹會震怒，難怪尹修竹會失去理智，難怪尹修竹會那樣決然地一做到底。

    不是因為被告白，不是因為他羞辱他，而是因為他把他當成了其他人。

    齊暮腦袋嗡嗡作響，設身處地想一下——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告白了，這得多驚喜？可緊接著卻叫出了別人的名字，這得多失望？如此巨大的落差，誰還能保持理智？

    時至今日，齊暮終於找到了一切癥結所在。是因為他，全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稀里糊塗地把尹修竹當小句號，他們就不會錯過這麼久！

    齊暮這下是真的把腸子都悔青了！他拿起手機，翻出尹修竹的手機號碼，眼睜睜看著……又按不下去了。

    怎麼解釋，和尹修竹說他不是把他當成魏平姖而是當成了小句號？這本質上有區別嗎？他都是切切實實地把尹修竹給當成了別人。

    「傻逼啊！」齊暮捶著自己的腦門，頭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傻逼！

    ***

    尹修竹掛了電話就後悔了。

    何必提這些舊事？齊暮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何必要說這些來惹他。

    過去的都過去了，他以前喜歡過誰都沒關係，重要的是他現在在他身邊，他說他喜歡他。

    齊暮喜歡他……

    尹修竹看著車窗外的光怪陸離，覺得自己的腦子比這繁華的夜景還要吵鬧。

    齊暮憑什麼喜歡他？以前朝夕相處時都不喜歡，分開幾年又怎麼會喜歡了？

    想不通，又不敢去問，成了一根刺。

    尹修竹輕吁口氣：別貪心了，不管是因為什麼，齊暮在他身邊，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眼下的一切，已經是他做夢都求不來的了，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

    魏平姖也好，其他人也罷，都不要去想了。

    尹修竹拿起手機，想給齊暮打個電話，想告訴他……他晚上可以陪他去和魏平姖吃飯。

    不想拒絕齊暮的邀請，不想惹他不開心。

    尹修竹看著齊暮的名字，手指猶如千斤重，按不下去。

    猶豫了三分鐘，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做不到，他不能去。倘若看到齊暮眼中全是魏平姖，他一定會失態。

    齊暮在家抓狂了半個多小時，直到鬧鐘響了下他才記起魏平姖……

    晚上這頓飯是吃不成了，只能對不起魏主任了！

    齊暮給魏平姖打電話，很不好意思道：「今晚有點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

    魏平姖很無所謂：「好的。」

    齊暮又道了聲歉才掛了電話。

    他得和尹修竹談談，雖然的確有那麼個人，但不是小姖，甚至不是一個見過面的人。

    這還是很不一樣的！

    他也得向他道歉——把他當成別人來告白，實在是太過分了！

    沒過多久尹修竹就回來了，他看到沙發里的齊暮，愣了下。

    「還沒走？」尹修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齊暮道：「不去了。」

    尹修竹心一緊：「是因為我說的那些話嗎？你別在意，我……」

    齊暮打斷他：「對不起！」

    尹修竹：「……」他心間的疼痛瞬間蔓延到了全身，聲音也啞了，「沒、事，你本來也不用勉強自己……」說什麼喜歡我的。

    齊暮鄭重道：「我不喜歡魏平姖，但我當時的確把你當成了其他人，是我的錯，真的很對不起！」

    尹修竹愣住了。

    齊暮想起那些舊事，也真是夠沒臉的，他道：「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初三畢業那會兒我收到了一封告白信。」

    尹修竹當然記得，那封信就是他寫給他的。

    齊暮繼續說道：「高中時她又給我寫了一封……嗯，我那時候傻乎乎的，不太懂這些，看了她的信就有點兒期待……」本來這事就有夠丟人了，還一五一十地說給現任聽，齊霸霸也是拼了！

    「現在想想，我其實也算不上喜歡她，就是有那麼點期待，結果喝醉酒後把你當成了她。」

    尹修竹整個人都凝固了，結實到龍捲風來了都吹不動。

    齊暮說得老臉通紅：「這真是我太糊塗了，要不是我……」

    「那兩封信是我寫的。」尹修竹夢囈般地說出這句話。

    這下輪到齊呆呆上線了：「啊？」

    尹修竹瞳孔聚焦，抖著嗓子道：「初中畢業前和高一情人節那天、粉色信封。」

    齊暮震驚臉：「怎麼可能？那不是你的字跡！」等等……尹修竹打小就有模仿別人筆跡的天賦。

    尹修竹快步走向書房，拿了紙和筆，幾乎將信的內容給默寫出來。

    齊暮：「……」

    尹修竹胸腔都快被驚喜給撐爆了，他小心翼翼地問他：「你喜歡的是寫信的人？」

    齊暮抬頭看他：「真的是你寫的。」

    尹修竹眼眶都紅了：「是我寫的。」

    齊暮聲音忍不住拔高：「你什麼不留姓名？為什麼要改變字跡？」

    尹修竹苦笑道：「那時候我哪敢讓你知道我的心思？」

    齊暮：「……」

    尹修竹小聲道：「我又貪心，想成為第一個向你告白的人。」所以就寫了封匿名信，不僅匿名，連字跡都換了。

    齊暮呆了好半晌，才蹦出一句話：「你是白痴嗎？」

    他快氣死了，前因後果想一想，簡直、簡直是……

    尹修竹滿眼都是溫柔，被他罵了也好像塞了一嘴的糖：「這封信到底哪裡讓你喜歡了？」他想知道。

    齊暮：「……」

    尹修竹又想起一事：「你為什麼要叫她小姖？」信上沒有名字，又為什麼會冒出個小姖？

    齊暮想想他倆個蠢蛋，不禁滿臉通紅，他指著信上的句號道：「不是小姖，是小句。」

    尹修竹沒反應過來。

    齊暮臉紅到快爆炸了：「你、你寫的句號一直這麼圓不溜秋。」

    尹修竹愣住了，滿眼的不可置信：「是句號？」

    齊暮暮破罐子破摔，全盤托出了：「我……我當時收到信後，看到這圓不溜秋的小句號就想起你，然後……」操，太丟人了啊，說不下去了！

    尹修竹覺得自己瘋了，要不他怎麼會這麼恬不知恥地補全了齊暮未完的話：「你是因為句號才喜歡寫信的人？你是因為寫信的人寫了和我一樣的句號才喜歡她？」

    齊暮紅著臉點頭。

    尹修竹的心真的要炸開了：「你喜歡我？」

    「廢、廢話啊。」齊暮心裡想著不能再說了，太丟人了，卻管不住這張嘴，「我……收到第二封信還抱著它做了個夢，夢到和你親吻……」

    尹修竹睜大眼，狂喜讓他快失去理智了。

    齊暮又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我躲了你好幾天……」

    尹修竹記得，他當然記得，那幾天他痛不欲生，把整個人生從頭到尾給懷疑了一遍。

    尹修竹忍不住了，他再不做點兒什麼，胸腔就真的要被擠爆了。

    「齊暮……」

    「嗯？唔……」

    尹修竹用力吻住他，像是要將他嵌到骨骼中一般地擁吻他。

    齊暮一回生二回熟，還知道回應了，可惜他不回應還好，一回應更把某人給點爆了。

    「齊暮齊暮齊暮……」尹修竹鬆開他後也還是和他額頭相抵，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

    齊暮怪好笑的：「我在我在我在。」

    「你喜歡我？」

    「喜歡。」

    「一直喜歡？」

    「對，齊暮一直喜歡，而且是只喜歡尹修竹。」

    尹修竹再度吻上他，怎樣都吻不夠了。

    齊暮還是不太會換氣，喘不過氣後推了推他，尹修竹握住他的手，繼續親。

    齊暮換隻手推他：「憋、憋死了。」

    尹修竹滿眼都是笑意：「用鼻子呼吸。」

    齊暮瞪他：「說得簡單。」

    尹修竹舔了下唇：「再試試，很簡單的。」

    說著就又要吻他，齊暮信了他的邪，拿手堵他嘴：「不，腦袋都糊住了！」

    尹修竹便在他掌心輕啄了一下：「齊暮……」

    齊暮手心微癢，挪開道：「好啦，別一直叫我了。」

    「我想。」尹修竹不親他了，卻也不肯鬆開抱著他的手，「我太開心了，真的太開心了。」原來人開心到了極點，真的會想流眼淚，那種熱氣逼到眼眶的感覺，壓都壓不住。

    齊暮先是心軟得一塌糊塗，緊接著又有些生氣：「誰讓你不寫名字的！」

    尹修竹連聲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對。」

    齊暮氣道：「罰你寫一千遍名字！」讓你寫信不留名！

    說完他又覺得寫一千遍太累，改口道：「還是……一百遍吧！」這降得有些快啊，直接跌十倍嘛齊霸霸？

    尹修竹心裡甜得冒泡泡，主動挨罰：「寫一萬遍都行。」

    說完又吻住了齊暮，齊暮沒怎麼用力地推了推他，任他親了。

    鼻子換氣什麼的……一親就迷迷糊糊的齊暮暮哪裡還記得起來！

    尹修竹怎麼吻他都嫌不夠，手上就有些不老實了，衣服扣子解了一大半後，齊暮忽然想起一事。

    「對、對了……」齊暮悶聲道。

    尹修竹鬆開他：「嗯？」

    這一聲嗯仿佛帶電，齊暮的耳朵都酥了一半。不過他心裡惦記著事，起身道：「我給你買了個東西。」

    尹修竹眼睜睜看著他領口大開地跑遠，滿心都是惋惜：什麼東西都比不上讓他多抱他一會兒。

    齊暮在玄關處翻騰了一會兒，總算找到了。

    尹修竹好不容易將視線挪到了盒子上：「Watch？」

    齊暮打開包裝盒，將手錶拿了出來：「以後你要天天戴著它！」

    尹修竹眨了眨眼睛。

    齊暮兇巴巴道：「不准不接我電話，不准不看我簡訊！」他說到做到，雖然沒買五個手機，但有這個手錶也夠用了，手機可以不戴，手錶總不能忘了吧！

    尹修竹明白了，他眼中全是濃情蜜意，溫聲道：「好，天天戴著。」

    齊暮又道：「就是有點兒掉價哈。」男人的手錶代表身份，像許小雞手腕上那隻表，上百萬。

    尹修竹之前沒戴表，如今卻被他用個AppleWatch給綁住了。

    尹修竹道：「我很喜歡。」它的意義是無價的，畢竟他們差點兒因為一部手機而永遠錯過。

    齊暮心裡美滋滋的，說道：「你的手腕好看，戴什麼都帥！」

    尹修竹被他笑容晃得心癢。

    齊暮又道：「還沒吃飯吧？我買了很多菜，咱們做點兒吃吧。」

    「好……」尹修竹乾咽了一下，對他言聽計從。

    兩人黏黏糊糊的，做頓飯都做了一個多小時，等飯菜上桌時，齊暮是真餓了。

    他一邊吃一邊夸，尹修竹整個暈陶陶的，把平日裡不常吃的香菜都一根一根地往嘴裡塞，他這心情大概就只有兩個字能闡述——真香。

    吃過飯後，昨晚一宿沒睡的齊暮撐不住了，他說：「我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