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23-09-16 21:31:48 作者: 沈暮蟬
CHAPTER10
1
牧遙終於知道為啥陸善言那麼瘦了。
她望了一眼面前隸屬於「黑暗料理」的食物,瞬間沒有了食慾……這大不列顛的食物真不是人吃的,虧他還在這待了那麼多年。
她抬起眼睛偷窺陸善言,只見他很優雅的切著牛排,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柔和的陰影,往下看去,直挺的鼻樑下,完美的薄唇還染著未乾的紅酒跡,每次微小的挑唇,都像是在綻放一朵魅惑的玫瑰——秀色可餐。
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將牛排切成精緻的小塊,切好之後,他把牛排換到牧遙面前。
牧遙在看著他,呆呆出神。
「沒胃口?」
她羞澀一笑,連忙低下頭戳牛排,絕對不想承認看他都看飽了……
陸善言挑唇一笑,用手拖著下頜,意味深長地盯著她。
牧遙瞥了他一眼,臉紅心跳,「……你看著我幹嗎,吃你東西啦。」
「嗯。我正在考慮要怎麼吃。」他仍舊目不轉睛,好像他口中的食物是她一樣。
美目流光,紅唇欲滴。
牧遙怒了,就算他什麼都不做也會干擾到她的好不好,這只可惡的狼大概是算準了她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撲上去,竟敢公然誘惑,簡直就是禽獸!
她被看得渾身不舒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再看我,再看我等下就把你大卸八塊當甜點吃了!」
這麼血腥的威脅,看他還敢不敢盯著看!說完還自認為邪惡地笑了笑,妄想震住這隻狼……
可惜,聽到這麼「血腥」的話後,某隻狼居然只是抿唇一笑,眼神耐人尋味,邊壞笑邊「嗯」了一聲,認認真真的說:「那說好了,你可不許反悔。」
意識到他的言下之意,牧遙紅著臉決定再也不開口了,每次和陸大灰狼鬥嘴都會掉溝里!
「甜甜蜜蜜」的吃完早飯,陸善言就帶她去《南與北》的下一個拍攝地。
他為電影選好的拍攝地是一個叫葛特納格林的小鎮。
在去的路上牧遙好奇地問要去哪兒,結果得到了一個超級甜蜜的回答——「我們去私奔。」
不過到了那之後她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因為葛特納格林又名私奔小鎮、逃婚小鎮,所以他那句話的原意,應該是「我們去私奔小鎮」才對。
到了葛特納格林,陸善言帶著牧遙去了位於森林湖畔的「私奔」旅館,但因為這個小鎮實在太過著名,世界各地的情侶都慕名而來,導致了一個嚴重問題。
「只剩一個房間。」陸善言回頭對牧遙翻譯旅館老闆的話,眼底閃過一絲惡作劇般的笑意。
「真的?」牧遙一臉懷疑。
他含笑拉著她上樓,「這裡是葛特納格林最好的旅館,自然搶手。」
她為難地嘆了口氣,「沒有別的旅館了?」
陸善言瞥了她一眼,眼神危險十足,牧遙一顫,馬上改口,「沒關係啦,呵呵,大不了我睡地上還不行嗎……」
他的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容,將她攬到身前耳語,「李大毛,你很幸運。」
「幸運什麼?」
陸善言一挑英氣的眉,打開房間把她拉進去然後困到門背後,低頭靠在她的脖頸,挑逗似地用鼻尖摩擦著她頸上敏感的肌膚,「你很幸運,今晚只有你和我。」
牧遙鬱悶,難道幸運的不應該是他嗎!她悻悻的瞪著陸善言,他用漂亮的眼眸回望她,心跳加快的某人瞬間在美色面前敗下陣來,好吧,幸運的的確是她。
「唔,明明是便宜了你才對吧。」為了挽回一點尊嚴,牧遙還是弱弱的反抗了一下。
「嗯。為了不讓你吃虧,我一定會加倍努力。」
陸善言眷戀的抱著她,清淡的花香迷惑般的讓她沉醉,舒服的擁抱幾乎讓她忘記了要臉紅。
牧遙覺得自己變傻了,因為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她就失去了判斷能力,再也沒辦法思考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事。
腦海里,心尖上,整個世界都是陸善言。
他漂亮的眼睛,美好的聲音,清新的體香,就是牧遙所能感知到的一切。
她的的確確是幸運的。
在雙方的呼吸都變得沉重之前,陸善言終於放開她,他皺著眉頭認真地對她說道:「李大毛,我們還有正經事要做,你不准再誘惑我了。」
「我哪有!」牧遙無奈,她一直都是被誘惑的那一方好不好。
「還狡辯,你的拉鏈沒拉上。」
牧遙驚慌地低下頭去查看,卻被陸善言一歪頭吻了上去,只是很輕很輕的一個吻,便讓他的氣息重了起來,他艱難地抬起眼眸,裡面的光微微有些煩亂。
「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他的臉上居然泛起了一點柔紅,牧遙還以為是不是生病了,擔心的伸手去摸他,「你沒事吧,臉怎麼這麼燙?」
陸善言苦笑著躲開,低聲克制道:「你先找點事做,我去沖個涼。」
呃……她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了……
傍晚之後他們去旅館吃晚飯,出門前陸善言特意叮囑她穿那條白色的連衣裙,去到餐廳之後,食物不是麵包就是牛排之類的黑暗料理,牧遙不斷嘆氣,在英國的這兩天,她無時無刻不再想念祖國。
尤其想念陸善言做的飯。
她怨念的啃著麵包,陸大人那雙手可是曾經做出無數美味的手,現在卻在切牛排……雖然姿勢優雅得賞心悅目,可還是很浪費。
陸善言依舊把切好的牛排換給她,似乎是看出了她心思,他慢悠悠地問:「不好吃?」
牧遙點頭。
「要不要我嘗嘗?」
牧遙想起了什麼回憶,立刻閉著嘴乖乖把食物咽下去,她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嘗嘗」。
他拿起紙巾幫她擦掉嘴角的醬汁,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等晚上我會問問老闆,可不可以借用廚房。」
牧遙眼睛一亮,感動得立刻拋棄掉乾巴巴的麵包,撲閃撲閃地看著他,「陸導演,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再說一次。」他凝視著她,聲音聽起來興致極好。
「說什麼?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嗯。這個稱呼不錯。」是非常不錯。
陸善言望著她,忽然笑得那麼好看,導致牧遙再次大腦短路了。
「不過,我不太喜歡。」
牧遙剛才還甜絲絲的心一下被這句話給澆涼了,只見陸善言淺笑著低眉喝水,眼裡熠熠的光芒忽明忽暗,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不做任何解釋。
他是什麼意思?難道做她的男朋友讓他很不高興嗎?牧遙歪著頭,苦惱了半天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她不會這麼悲哀,才剛抱得美人就被嫌棄了吧……
2
吃過飯後他們向不遠處的小教堂走去,牧遙默默跟在陸善言身後,還在回想他在餐廳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陸善言和她說話她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我們會在這裡拍攝男女主角相遇的戲份,然後其他的會回國完成。」
「哦。」
「明天男主角還有攝影師路易會到這裡與我們匯合,拍攝過程一共只有四個人,你不用太緊張。」
「哦。」
牧遙想了好久,還是想不通他到底想不想做她的男朋友,於是只好慘兮兮的去拉他的西裝袖子,「陸導演……」
陸善言停下來回望她,反手將她的手穩穩握在手心裡,好像只要每次她主動去碰他的手,他都不願意再放開她。
「那個,做我的男朋友,是不是讓你很困擾啊?」
牧遙撇著嘴,有些小心翼翼的,她覺得自己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畢竟陸善言身邊的美女那麼多,她是一點自信都沒有的。
陸善言似笑非笑的低頭,柔軟的薄唇輕輕拂過她的鼻尖,在距離她唇上一毫米的地方停下來,「乖,去試戲。」
「哦。」
牧遙跟他進了教堂才發覺自己又犯蠢了,他完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啊!
小教堂被鮮花擁簇著,到處都被幸福澆灌的種子,就連裡面長得五大三粗的牧師,笑容看起來也充滿了愛意。
陸善言上前去和牧師禮貌的握手,牧遙這才發現,他竟然穿得特別正式,黑色西裝整潔得體,短髮也梳理得一絲不苟。
試個戲也要穿這么正式?牧遙掃了一眼自己,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雖然還不錯,但比起陸善言來難免遜色很多。
好吧,不管他穿什麼樣,她站在他身旁總是遜色的……
聽不懂他們的談話。
牧遙喪氣的四處張望,只見教堂角落裡放著一張精美的提板,不帶口音的書面英文,她總算能看懂了。
上面介紹了一下教堂里的這位牧師,原來他的正職是一名鐵匠,怎麼鐵匠也能做牧師啊?她疑惑的繼續讀下去,後面說,鐵匠和牧師雖然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職業,但其本質卻有著異曲同工的意義——鐵匠將兩塊燒紅的鐵敲打在一起,結合成最牢固的一塊,而牧師幫助兩個相愛的人締結姻緣,成為一個家庭。
於是,老鐵匠打鐵用的鐵砧被當做了教堂的聖壇,寓意相愛之人永不分離,在這裡舉行的婚禮被叫做「鐵砧婚禮」,那位牧師,自然也被稱為了「鐵砧牧師」。
看完之後牧遙一陣感嘆,真是絕妙的創意,所以這裡舉行婚禮才成為了那麼浪漫的事吧。
等她回神時,陸善言已經和鐵砧牧師交談完畢,他將她拉回身畔,柔聲說:「牧遙,我們開始了。」
牧遙迷糊地點點頭,完全不知道要開始幹嗎……
就在她以為要對劇本里的台詞時,那位鐵砧牧師卻站在聖壇前,一臉光輝地對著他們說出了奇怪的「台詞」:
「陸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面前的這位女士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陸善言柔和地凝視著她,眼裡的星辰匯成銀河,那麼平靜,那麼美好。
「在上帝以及見證人面前,我陸善言,願意娶楊牧遙作為我的妻子。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愛著你、珍惜你,對你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牧遙徹底傻了,劇本里有這麼一段嗎?
她眨巴著眼睛看陸善言,陸善言也緊緊回望著她,完全不像在演戲。
直到牧師用同樣的話問了她一遍,她才猛然反應過來……
她!被!拐!賣!了!
怪不得出門前他特意叮囑她穿白色連衣裙,怪不得他說不喜歡男朋友的稱呼,她完完全全被這隻大灰狼給騙進狼窩了呀!
她再也不要和他「試戲」了!
「陸導演,潛規則是犯法的。」牧遙嚴重提醒他,她是無辜的。
「我正在走合法程序。」
他笑得好生得意,一看就知道如此陰謀已經策劃良久。
牧遙吃癟,不想就此伏法,還想垂死掙扎幾下,「那戒指呢?沒有戒指我絕不屈服!」
他微微一笑,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枚小巧的鑽戒帶在她的無名指上,驕傲的宣布著歸屬權。
——你是我的。
牧師再次問了一遍牧遙,你願不願意嫁給這位先生成為他的妻子?
牧遙傻愣愣地看著戴戒指的手,又抬眼確認了一遍眼前的人,反覆幾次,才恍然笑起來,陸善言上前攬住她的腰,輕聲威脅她:「快回答,回答錯誤話,你知道後果。」
牧遙抬頭看了一牧師,咧嘴一笑,用蹩腳的英文問:「如果我說願意,你會送我一塊鐵嗎?」
最後,鐵砧牧師無奈地送了一塊鐵給這對新婚情侶。
上面刻著他們的名字,是一生一世都不會褪色的材質。
牧師說,我祝福你們永遠相愛,猶如一塊堅硬的鐵。
3
牧遙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把自己給嫁出去。
回到旅館好幾個小時之後,直到陸善言將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麵放在牧遙面前時,她才回過神來,愣愣地問他:「陸先生,我應該還有反悔的機會吧?」
居然連求婚都沒有,一點考慮的機會都沒留給她,實在是太草率了,而且仔細回想一下,大部分,好像,似乎,她是被某人給威脅的……
聽到她的話,陸善言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太晚了,陸太太,我們的誓言是有法律效力的。」
「唔,誰是陸太太,我們明明還沒領證。」
楊小白兔繼續不怕死地說下去,一點也沒注意到陸大灰狼越來越黑的臉色,「而且結婚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啊,你都還沒有見過我阿姨,也沒有正式的求一下婚,最起碼也要給我三天時間考慮吧,還有啊……」
陸善言唇邊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你倒是提醒我了,還有最重要的事沒辦。」
「對啊對啊,求婚可是超級重要的,別的也很重要!」
小白兔點頭如搗蒜,心想大灰狼總算明白自己想慢慢被吃掉的苦心了。
「到這來,繼續給我說說『別的』。」陸大灰狼拍拍自己的腿,笑得越來越危險。
牧遙乖乖坐上去,心裡還暗暗盤算著小九九,求婚什麼的一定不能省,人家都說如果連求婚都沒有的話結婚以後女方一定會被吃得死死的……
陸善言從容淡定地凝視著她,帶著涼意的指尖輕輕拂過她柔軟的唇,似有似無的碰觸著她細膩的臉,慢慢繞到下頜,突然微微一挑。
「牧遙,說你愛我。」
牧遙心頭一跳,傻傻的停頓下來,只覺他的目光深沉似海,潮水溫柔。
「你有多喜歡我,有多想要我,說給我聽。」他的聲音里有森森的柔情,眼神里略帶小小的傷感,而那絲傷感就這麼揪著牧遙的心。
他到底在難過什麼?
牧遙咬了咬唇,一邊想一邊臉紅,最後像是決定豁出去般,她抬起亮亮的眼睛,伸手抱住他的脖頸,湊到他耳邊落下一個很輕很輕的吻。
「陸善言,好喜歡你。」
「有多喜歡?」
她移到他的額頭,再次一吻,「超級喜歡。」
「嗯?」
香甜的唇落到鼻尖,「全世界,最喜歡你。」
「……」
最後,柔軟的吻到唇上,「喜歡到,很愛很愛你。」
某人內心哀嘆,就算沒有求婚,她也早就被他吃的死死的了。
牧遙閉著眼睛,感覺到唇畔緩緩融化,這是她第一次那麼主動,他僵了一僵,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舌尖探進來,細密的、柔和的,輾轉深入。
他將她親了又親,許久以後才不舍地離開一毫米,望著她的眼睛,輕聲說:「但一定,沒有我那麼愛你。」
牧遙心裡暖暖的,同時身下一空,下一秒已經他抱到了床上。
「那個,我的牛肉麵還沒吃呢。」
「你該吃甜點了。」
唉?回想起早上的對話,她的臉立刻變成了煮熟的蝦,大紅大紫。
「嗯……呃,你要幹嗎……」
「當然是,合法關係內的合法結合。」陸善言淺淺一笑,用靈巧的手指勾住她連衣裙的衣帶,輕輕一拉,白皙的肩頭下,淤泥的春光瞬間一覽無遺。
他溫柔的吻上去,一點一點留下痕跡。
牧遙又羞又慌,緊張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他騰出一隻手來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牽引著她,緩慢向下,向下……
她心跳一停。
只聽他吻著她的耳,澀聲道:「陸太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當然,第二天是絕對起不來床的。
迷迷糊糊中,牧遙只覺得鼻尖痒痒涼涼的,掙扎了一會兒,無奈睜開眼睛,陸先生不知何時起床的,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床邊。
剛才是他在親她的鼻尖。
「已經下午了。」
「哦。」牧遙眯著眼睛,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沒想到陸善言將手鑽進被子,一用力就把她整個抱出了被窩。
「喂!」她渾身酸痛,徘徊在腦海里的某些記憶讓她尷尬得要死。
「去洗澡。」
陸善言抱著她向浴室走去,一路上儘量不去看引人遐思的地方,他困難的直視前路,心神微微蕩漾。
所以,沐浴的過程,難免不言而喻。
最後,陸先生只好又換了一套衣服,然後才和牧遙一起出門,他的攝影師路易和男主角李年,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到兩人成雙出現的時候,路易覺察到他們微妙的神情,最先反應過來,「導演,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陸善言不置可否,微笑攬過牧遙,給他們介紹,「這位是楊牧遙小姐,也就是我挑選的女主角。」
「原來就是她?」李年搖頭苦笑,「楊小姐,你可真是讓我們好等。」
估計牧遙是他見過最「大牌」的女主角了。
牧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請多多指教。」
「沒關係,對這樣小美女,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李年大方地笑了笑,還大方的打趣了一下她,路易也跟著附和,「說的對,對一部電影來說,等一個合適的主角永遠都不遲。」
「……謝謝,您的中文真好。」
「路易一直跟著我,也算半個中國人。」陸善言悄悄為她解釋。
全都會中文,那就沒困難了。
拍攝地點仍然是昨天那個小教堂,鐵砧牧師一見他們又來了,有些驚訝地問:「這麼快就來離婚?」
陸善言黑著臉,咬牙吐出一個詞,「Never。」
李年在一旁忍不住撲哧笑起來,他沒想到那個臭脾氣的萬年冰山臉竟然也會露出這樣有趣的表情來,簡直太好玩了。
陸善言斜了他一眼,「開拍!」
李年立即收起笑容,正色拉起牧遙,「男女主角應該先聯絡一下感情,這樣拍起來才容易。」說完向身後的路易使了一個眼色,路易瞭然他的壞心眼,暗自好笑。
某人用殺死人的眼神掃過李年的手,露出一個極冷的微笑,表情猶如撞了冰山。
和牧師商量好借景之後,因為教堂和劇本里的描述所差無幾,所以他們並沒有怎麼布置,不多時,等路易架好攝像機後,他們就開始進入了拍攝。
這場戲對牧遙來說很簡單,基本上,她只要露個臉笑一笑就好了,不過卻十分考驗李年,他必須在短短的無聲戲中表現出見到女主角的震驚,憂傷,五味雜陳,這是一場安靜的相遇,在沒有台詞的畫面里,也沒有多少動作可以來幫助他。
鬱悶的是,拍攝之前導演居然沒有來給相對來說比較困難的男主角講戲,而是跑到女主角那裡,細心地幫她整理衣服。
牧遙很緊張。
他無奈的過來幫她把塞在衣服內的領子整理好,雖然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可是卻一邊整理一邊柔和地安慰她,「不用緊張,你只要微笑就好。」
「可是,我笑不出來怎麼辦?」她臉都僵了半邊。
「放鬆,記住你笑起來的時候最漂亮,眼睛就像海上繁星。」
咦?這個形容林景也曾經說過,她當時還以為是聶慈說的,牧遙心裡一暖,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陸導演,原來你那麼早就喜歡我啦?」
陸善言不明所以,望著她的小腦袋眉頭微蹙,「我真應該去做一下婚前檢查。」
牧遙皺起鼻子,沒情趣的傢伙。
陸善言無奈的颳了一下她的鼻樑,低聲道:「認真拍戲,回去我會好好給你做檢查。」
這還讓她怎麼認真!
4
陸善言再次回到攝像機後面,期間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女主角,李年悲哀的感嘆了一句,這年頭果然只有潛規則才能吃得開麼?
不過李年好歹也是科班出身,就算沒有導演的「特殊關照」也照樣能駕馭得了各種情景,有時候,也會時不時來上一段改編。
所以在接下來的這場戲裡,他充分地發揮了才華。
「Action!」
陸善言認真地看著攝像機里的畫面——陽光從七彩的玻璃窗映下來,正好籠罩住女主角,呈現一種聖潔美好的視感,整整兩分鐘,畫面里除了女主角的背影,沒有一句旁白和多餘的東西。
路易從來都懂他。
許久之後,李年出現,攝像機轉向他,他清秀的臉上在看見前方的時刻,表情立即有了糾結的變化,他緩慢走上去,坐到女主角身邊。
李年回頭看著牧遙,欲言又止,是驚訝,是不解,是迷茫。他無措的移開視線,只有放在椅子上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挪向牧遙,與她的手指接觸。
牧遙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滿是疑惑地看著李年,李年眨眨眼睛,一臉報復的壞笑。
「CUT!」陸善言凍著臉,從攝像機後警告性地看了一眼李年,「李年,這一段不需要身體接觸,明白了嗎。」
雖然是問句的句式,可語氣完全是不容置疑的陳述句。
李年抓抓頭髮,無奈地攤手,「適當的改編才是戲劇的精髓啊導演。」
「你想改編,可以。」陸善言眯起眼睛,毫無溫度的挑唇,牧遙默默為李年捏了把汗,因為每次他露出這個表情都沒有好事。
「那接下來,就請你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體系』、『布萊希特演劇體系』以及『梅蘭芳演劇體系』來分別就這段戲展示一下。」
李年嘴角抽了抽,心裡一陣後悔。
「開始吧,改編成traditionaltheatricalpieces(傳統劇目),或者你最喜歡的absurdtheatre(荒誕派戲劇),一樣不能少。」他抿了抿唇,看向牧遙,「你乖乖休息,不要亂動。」
這麼明顯的差別待遇,李年崩潰了。
吵鬧了一陣,大家到底還是認真起來了,接下來,牧遙因為鏡頭很少所以很快就拍完了,看拍攝現場一個助手都沒有,她自發去當場務,干各種雜活。
陸善言專注地拍著男主角的鏡頭,是最重要的幾場,所以她不想他因為其他小事而受到影響。
就這樣,她一下艱難的當了業餘燈光師,一下又跑腿去給大家買喝的,為了讓大家更好的工作,整整一個下午,她一刻也沒有閒著。
男主角李年到底是專業人士,認認真真的開始按照劇本演起來,爆發力十足,幾乎每一場都是一條過,不過導演太嚴謹,又重新拍了幾幕,所以當拍攝結束的時候,牧遙已經累得筋疲力盡……
「累嗎?」陸善言收拾好攝像機,坐到牧遙身邊,聲音又輕又柔。
牧遙打起精神,給他元氣滿滿的一面,「我是閒人啊,怎麼會累,還是你們比較累!」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謝謝牧遙。」
她不好意思的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心裡暖暖的,只要能幫到他就好。
晚上八點時,他們收工回去,牧遙提議一起去聚餐,不過被陸善言一瞪,李年就乖巧的說還要趕著回倫敦泡妞,把戲拍完就匆匆拉著路易消失了。
「回國見啦小美女。」臨走之前順利又見到了某人冰山臉上不爽的有趣表情。
牧遙看了看陸善言,「那我們接下來要幹嗎,還聚餐嗎?」
他微微揚眉,「當然是去做婚後檢查。」
回到私奔旅館,牧遙連忙找藉口去查郵件,還好陸善言看起來也很累,去洗澡了。
她打開郵箱,裡面果然有聶慈發來的電子郵件,是關於她那篇報導的資料,聶慈整理得條理清晰,所有該重點注意的地方他也特意圈了起來,有這麼一份一絲不苟的資料,幾篇報導寫起來就容易多了。
牧遙拿起電話按了聶慈的號碼,但是電話忙音了許久,沒有人接。現在國內應該還早,怎麼會沒人接?
她想了想,也許聶哥哥在醫院不方便接電話吧。
一陣熟悉的清香從背後傳來,暖暖的抱著她,牧遙心裡綻開一個笑容,回過身去,好好的被陸善言抱在懷裡。
她聞了聞他,好香好香,「陸小朋友,洗得真乾淨。」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掩住眸子裡的笑意,對於某人越來越大的膽子有些頭疼,該怎麼懲罰她呢?
他邪惡一笑,低頭碰觸著她的唇說了一句話,牧遙聽完,臉立刻紅到了耳根。
「李大毛,你敢不敢?」他用牙齒輕咬著她的耳垂,讓她敏感的顫抖,毫無招架之力,沒等她回答,他已經將她抱到了桌子上,不安分的大手慢慢伸向她的腰間,把拉鏈拉了下來。
「我們來好好檢查檢查……」
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最後緩緩消失在她的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