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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1:22:36 作者: 卷耳貓貓
裴景元走近他的身旁,將油紙傘往他的頭頂偏了偏,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廊下避雨。
「大師兄,我看陸師弟好像幾天幾夜沒合眼過了,再這麼下去,他的身子骨哪裡受得住啊?好歹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我和他性格不合,總是一起拌嘴打鬧,但也不忍心見他如此頹廢!」
說著,二人已經走至了廊下,林時桑抬手擦拭著臉上的雨水,見大師兄在收傘,依舊沉默不語。
於是,林時桑又道:「我就想著,陸師弟尋常還是很敬重大師兄的,只要大師兄肯出面勸解,他必定能聽進去一二。」
裴景元收好了傘,支在一旁,聽聞此話,轉頭過來,凝視著林時桑的臉,但依舊沉默不語。
林時桑覺得,大師兄好像有點奇怪,從前也沒這般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但也沒往別處亂想。
頓了頓,他更加情真意切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陸師弟今年尚且年幼,日後必定還會遇見更好的女修,你說對不對啊,大師兄?」
裴景元聽罷,先是點了點頭,然後,他又搖了搖頭。依舊一個字都沒說。
林時桑更覺得奇怪了,他問:「大師兄,你點頭,又搖頭,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裴景元只好抬手,給他比劃了一番,但很遺憾,林時桑根本就看不懂這些手勢,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時桑追問道:「大師兄,你到底怎麼了,為何不說話?」
頓了頓,他又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還是說,大師兄現在和陸師弟一樣,始終把我當外人看待,認為我只是在幸災樂禍,看人樂子?」
「既然,大師兄也這麼想,就全然當我是自作多情好了!」
說完之後,林時桑就氣鼓鼓地轉身就要走。身後的大師兄立馬拉住他的胳膊。
等林時桑回頭時,裴景元才長長嘆了口氣,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搖了搖頭。
林時桑詫異地問:「嘴巴怎麼了?被什麼黏住了?張不開?」
裴景元又搖了搖頭,緩緩嘆了口氣。
如此,林時桑後知後覺,萬分難以置信地問:「該不會……該不會是啞了吧?」
裴景元點了點頭。
他不是嘴巴張不開,而是聲線斷了,被師尊生生掐斷的,所以,他啞了,從今往後,再也不能說話了。
他想告訴林時桑的是,他從來沒有把他當外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哪裡來的隔夜仇。
只不過,他說不出口了。
林時桑卻一瞬間如遭雷擊,滿臉不敢置信地搖頭,還往後一直倒退。
大師兄素日沒什麼仇家,再者,他可是白秋意的徒弟,普天之下,誰不知道打狗還得看主人。
那麼,答案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是師尊所為。
大師兄的嗓子,是被白秋意給廢掉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師尊只是想勾引你
這個念頭才一冒出來,林時桑的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是他害了陸師弟,又害了大師兄!
如果當時,不是他非要死遁,還拉這兩人當目擊證人的話,白秋意也許就不會遷怒於他二人了!
他不應該太過心急的,當初就該再仔細琢磨其他辦法,不該把這兩人也拉下水的,他不該的!
林時桑無比悔恨,自責地狠狠咬了咬牙,再一抬頭時,連眼眶都微微發紅了。
「大師兄,你的聲帶……疼嗎?」
裴景元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早就不疼了。
不過是聲帶斷了而已,又不是缺胳膊斷腿了,有什麼要緊的?
他是師尊的徒弟,是師尊將他親手撫養長大的,自幼時起,裴景元就對天發誓過,要一生一世保護師尊,忠於師尊,為師尊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莫說師尊只是廢了他的嗓子,哪怕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絕無半句怨言。
不僅沒有任何怨言,裴景元甚至直到現在,還在暗暗感激師尊手下留情,依他所見,他本該死才對的。
師尊留他一命,已經是顧念著師徒之情,手下留情了。
而陸昭明與他的想法一樣,不僅不埋怨記恨師尊,反而還暗暗感激師尊,尤其師尊允許了陸昭明和桑桑冥婚,陸昭明簡直感激涕零。
半點怨言都沒有。
可他們殊不知,白秋意留他們一命的真正想法,只不過是想留著繼續折磨,繼續泄憤而已。
林時桑見他如此淡漠神情,好似根本不在乎自己已經啞了,他有心想和大師兄說上幾句話,可又實在看不懂大師兄比劃的手語。
惱恨得幾乎要原地跳腳了。
裴景元微微一笑,走近身,抬手輕輕拍了拍林時桑的肩膀,好像在說「這又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等雨停之後,他拿過紙傘,示意林時桑自己要往師尊的洞府去。
暗示他要不要一同前往。
林時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誤以為大師兄是邀請他去山中的飯堂吃飯,正好他現在確實有點餓了,索性就點了點頭。
乖乖地跟在大師兄的身後走,外頭雨雖停了,但青石地面上,還積了不少雨水,踩起來嘩啦啦的,四處飛濺,衣袍都沾濕了不少。
林時桑沒空去管自己濕透了的衣衫下擺,低著頭跟著大師兄走,一路上都神情恍惚,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