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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1:22:36 作者: 卷耳貓貓
好像才經歷了一場春雨的洗禮,羊腸小道已經翻漿了,一片濡濕泥濘,布滿了新鮮的,泥土一樣,充滿了生機的腥氣。
這上面還殘留著白秋意的氣味,當時,他根本不留餘力,一心一意想餵飽飢腸轆轆的徒兒。
少年尚且稚嫩,此前還有氣無力,虛弱不堪,在少年驚慌失措之下,用手掌捂住。
此刻在白秋意有意無意的鞭打之下,竟也淅淅瀝瀝地流出淚來,每次鞭尾掃過去的時候,他甚至都能看見,它搖擺的弧度。
就好像……好像是少年主動迎上了他的鞭子。
白秋意忍不住微微一笑,暗道,好生淫‖盪的身子,竟渾然看不出是一個名門正派出身的弟子了。
倒像是個身經百戰的爐鼎,被無數男人迎來送往,婉轉求歡的禁臠。
只是可惜,地道里光線昏暗,否則,以白秋意的眼力,他本可以望向更深遠之處的。
他想瞧瞧,每次碰到就讓徒弟發瘋尖叫的東西,到底生得什麼模樣。
「師尊,徒兒……徒兒只是有些喘不上來氣,就讓徒兒稍微緩一緩,行嗎?」
林時桑沒有撒謊,他是真的快喘不過氣來了。頭腦昏沉得厲害,身子也一陣冷,一陣熱的,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瑟瑟發抖,連牙齒都咯咯打顫。
疼痛在此刻也不那麼清晰了,他的反應甚至有些遲鈍,掙扎著扭過臉來,感覺渾身都燒得厲害,如置身業火之中,七竅都噗嗤噗嗤地冒著熱氣。
明明他不想哭的,分明也沒有哭,但眼眶酸澀,聲音沙啞,帶著幾分濃重的鼻音,緩緩道:「師尊,好不好?等我喘勻了氣,我就繼續爬,我會爬很快的。」
「師尊也不是那等鐵石心腸之人,只不過,你我有言在先的,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可你才爬了那麼短的距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阿時,你是想讓為師出爾反爾麼?」
林時桑心裡暗罵,就你這樣還君子?若連你都是君子,那麼世間就沒有一個小人了。
他是真的真的沒力氣了,好像渾身灌了鉛,沉重得厲害。再說了哪怕就是讓他毫髮無傷地爬,也不一定能在一炷香時間內爬回洞府。
這個小怨婦分明就是在為難他!
林時桑緩了緩,還是覺得雙臂軟得厲害,別說爬了,就是讓他跪穩都有些勉強,他仍舊不死心,又道:「徒兒絕非此意,只是……只是想求師尊憐惜。」
白秋意笑道:「師尊還不夠憐惜你麼?你方才爬得那樣慢,師尊有沒有責怪你分毫?有沒有無情鞭打於你?」
「若是換成別的師尊,只怕依你此前犯的過錯,就是打死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林時桑眼睛陡然睜大:「你這還叫沒鞭打我?!」
那他背上的鞭痕都是鬼打出來的嗎?青天白日的,小怨婦怎麼可以睜眼說瞎話?
他這個人怎麼如此缺德啊!真是喪了良心了!
「你該不會認為,為師就這點手段罷?」白秋意眸色一沉,揚起長鞭,嗖啪一聲,正中一旁的石牆。
轟隆一聲,竟生生將石牆犁出一道深長的溝壑,不難想像,這一鞭子要是落在了林時桑的背上,能生生打斷他的脊梁骨。
由此可見,白秋意確實對他手下留情了。
林時桑艱難萬狀地吞咽口水,冷汗順著額發滴落在地,他的臉色一片緋紅,好像被大火炙烤,濕漉漉的紅艷,在光線昏暗的地道之中,竟平添了幾分尋常沒有的妖艷。
他這般衣不蔽體地跪扭回眸,哪裡是在求饒,分明就是明目張胆的勾引。
他在勾引男人。
不動聲色的,卻使用渾身解數地勾引男人。
白秋意眸色漸深,自己果然沒有看走眼,他的這個小徒兒,哪裡是修道的料子,分明就是個天生的爐鼎。
不過才這種程度,就表現得如此淫‖艷,若是假以時日,只怕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就能生勾了男人的魂魄。
就是天生的合歡骨。
白秋意透過面前的少年,再一次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就連少年隱忍的眼神,都同自己當初一模一樣。
時隔多年,他竟然在自己的徒兒身上,看見了當初自己的影子。
無論如何,就憑這一點點影子,就足夠讓白秋意為之動容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少年的臉,以示安撫。
想透過這個少年,安撫曾經受到殘酷傷害,狼狽不堪,遍體鱗傷的自己。
他渴望得到救贖,卻又不肯相信任何人。
此刻,白秋意突然生出一絲悸動,想透過眼前這個孩子,把他當成曾經的自己。
去救贖他,保護他。
也許,這樣可以讓自己得到一點點的釋懷。
可他的手才一抬起來,林時桑就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很明顯地往後躲閃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惡,化作一記凌厲的耳光,狠狠抽在了白秋意的臉上。
白秋意瞳孔劇烈顫動,難得一見的悲憫,竟然這樣被林時桑無情摧毀了。
這種抗拒又嫌棄的姿態,也再度將白秋意拉入了陰暗又痛苦不堪的記憶里。
他又想到,曾經的自己髒污如同別人腳下的爛泥,被人如避蛇蠍,視為魔物,肆意凌‖辱驅趕過,也被人抓去囚禁,日夜不休地折磨過。
甚至,還曾經因為一身絕美的皮囊,被人爭相搶奪,馴化為奴,更別說他的特殊體質,惹人垂涎,他的鮮血,皮肉,乃至於骨骼,都是世間難尋的奇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