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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1:22:36 作者: 卷耳貓貓
白秋意道:「繼續說,不要停。」
「死物哪有……哪有活物好。」林時桑的眼眶漸漸升騰起了朦朧的水霧,他好想哭的,但自尊心讓他忍住了淚,心裡暗罵了一百遍小怨婦不得好死,在那雙深邃冰冷的眸子注視之下,他艱澀地道,「徒兒喜歡活物,不想要死物……那裡,不讓死物碰,只要……只要師尊一個人碰!」
此話一出,白秋意的神情果真好看起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遭,看著他因為羞憤,而面紅耳赤,即便委屈成了這樣,憋紅了眼眶都不肯掉一滴眼淚。
就倔強隱忍到了如此地步。這讓白秋意透過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那樣狼狽不堪,那樣可憐無助,沒有一個人願意伸手拉他一把。那些人將他從地獄裡救出,又將他推向另外一個地獄。
不知道為何,白秋意突然對眼前這個孩子,產生了一點點悸動,只有一絲絲,並不多。但這足夠他鬆開了一直緊抓少年頭髮的手。
「師尊不會殺你的,阿時,不要哭。」白秋意抬手,纖細白皙的手指,緩緩探入少年的發間,很明顯感受到少年抗拒地躲閃了一下,他低聲道,「師尊弄疼你了,是麼?」
林時桑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師尊並非有意為之。」
林時桑簡直震驚了,心道,小怨婦怎麼敢說他並非有意為之?誰又沒逼小怨婦傷害他啊。根本就是小怨婦故意為之!
但他不敢指責小怨婦的心狠手辣,因為,他很害怕自己會挨打。
他雖然生前挨過很多打,早就應該習慣的,但他就是覺得很害怕,就是怕得厲害。
眼下那隻才傷害過他的手,竟然緩緩地摩挲著他的頭皮,這讓林時桑都有一種,下一刻,頭蓋骨就會被白秋意毫不留情撬開的錯覺。
「阿時,師尊本來給你帶了好吃的栗子糕,還有一身乾淨的弟子服,可你怎麼不等等師尊呢?」
白秋意緩緩道,語氣驟然溫和下來,目光也逐漸落在林時桑染血的腳上,眉頭也隨之蹙了起來,似乎是嫌髒,頓了頓才又開口道,「怪不得你要哭的,原來是弄傷了腳,好可憐,都流血了,逃便逃了,怎生也不知道穿雙鞋襪?這傷在腳上,不痛的麼?」
那自然是疼的,但腳上的傷同白秋意剛剛對他又摔又掐比起來實在太輕了。
林時桑不知道小怨婦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怎麼一時對他疾言厲色,又一時對他溫聲細語。
翻臉比翻書還快,林時桑真的覺得他好可怕,好恐怖,分外想遠遠逃開。但他現在就如同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白秋意宰割。
他能做的,就只有儘量不激怒師尊,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深呼口氣,林時桑壯著膽子,垂著頭,小聲道:「師尊,徒兒真的知錯了,徒兒什麼都沒看見,一定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你這是答非所問,」白秋意略顯不悅地道,「我問什麼,你便答什麼,痛還是不痛,說實話。」
林時桑乖乖點了點頭,覺得師尊越這樣喜怒不定,越是讓人害怕。
「疼就對了,這就是你不聽師命的代價,以後,還聽不聽話?」
「聽話,徒兒聽師尊的話!」林時桑連連點頭,「師尊,饒徒兒一次,行不行?求求你了,師尊,饒了徒兒,好不好?」
白秋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瞧,一直盯到少年幾乎快要哭出來了,才大發慈悲地開口道:「行了,眼淚收一收,別在師姐面前哭,擾她清淨。」
收回手,站起身來,白秋意居高臨下地瞥著腳邊的少年,看著他穿著並不合適的衣裙,連衣帶都系得亂七八糟,披頭散髮地跪坐在地,竟還有幾分可愛。
他覺得,這個孩子也並不是非死不可,能守住秘密的,不僅僅是死人,他的傀儡也可以。
不過就是個攝魂術罷了,白秋意對這類的術法,都極為精通,已至爐火純青的地步。
可以將人留下來,閒來無事玩一玩,逗一逗,也挺好。還有就是,白秋意想知道,這個少年到底什麼來歷,千方百計地接近他,真的只是喜歡他麼?
那麼,這種喜歡又能維持多久?
他想知道,這個少年到底多能忍,又能忍到什麼地步。
「罷了,今日看在師姐的情面上,為師也不為難於你了。」白秋意話鋒一轉,突然將什麼東西,從指尖落下。
剛好落在了林時桑的頭頂,他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件紅艷的肚兜,上面還繡著鴛鴦戲水。
他不解地抬眸,小心翼翼地喚道:「師尊,這是……」
「換上這個,那麼,師尊今日就饒你了。」白秋意微微一笑,「這不算為難你罷?師尊可是既沒有責打你,也沒有斥責你,還送了你新衣裳穿,你是不是應該感謝為師?」
林時桑真是感謝他祖宗十八代啊!
這哪裡是什麼新衣裳!這分明就是女人穿的肚兜!還那么小,他怎麼擠得進去?
等等,白秋意一個男人,怎麼會有肚兜這種東西?還有壓箱底的衣裙,難不成……這些都是白秋意師姐生前穿過的?
因為佳人已死,所以不僅偷了佳人的屍體,藏身密室,還偷了她生前的衣物,藉以睹物思人?
但問題是,偷拿裙子就算了,偷拿人家的肚兜,這也太過分,太變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