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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1:22:36 作者: 卷耳貓貓
此刻臉上布滿紅‖潮,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哪怕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都要生出一分憐憫來。
可偏偏,他面前站著的人,卻是白秋意,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天生的魔種。
白秋意並不覺得這樣的林時桑很可憐,反而覺得他非常可恨。
喜歡二字在世人口中,一向都是最輕賤的,根本就不值一文。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歡。
愛對他來說,是最廉價的東西,他從來都不需要。
只有弱者才會被所謂的感情所羈絆,強者都是不需要感情的。
白秋意從有記憶開始,就不斷地被人「喜歡」,又被人捨棄。
從六道輪迴中,跌落人間時,他以凡人之體降世了。
可是很不幸,他投胎成了一個傻子,天生六識不全,一出生就被丟入亂葬崗中自生自滅。
但他命硬得很,在沒有任何人照顧的情況下,靠食亂葬崗的腐肉,野獸一般茹毛飲血地長大。
後來大概十一、二歲時,淪為街頭行乞的乞丐,每次靠著行乞為生。時常被周圍的孩子們欺負,用石頭砸他,用髒水潑他。
甚至放狗咬他,常常將他打得遍體鱗傷,還有其他乞丐也時常欺負他,搶他的東西吃。
後來,在一次行乞的過程中,被過路的馬車撞倒了,還被生生輾斷了一隻手掌。
就在他痛苦地蜷縮在血窩裡,苦苦哀嚎之時,有一個修士出現了,向他伸出了手。
這個修士對他很好,不僅帶他洗澡,給他換上乾淨衣服,還給他飯吃。說以後就讓他把師門當成自己的家,沒有人再會欺負他了。
白秋意那時雖然六識不全,但他知道,誰對他好,他就要百倍千倍地報答回去。
他從出生開始,第一次有人對他那樣好,他一下子就陷進去了。
將其當成自己的恩人,立誓要永遠陪伴在恩人身邊,保護恩人。
哪知,恩人並不是真心實意救他的,而是相中了他的體質,將他養在身邊,作為飼養惡靈的祭品。
每次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之時,都說是因為喜歡,才這麼對待他的。
甚至在玩膩之後,騙他當了鬼童。將白秋意與萬千惡靈同封在一個地牢之中,供裡面的惡靈吞噬。
最終他被萬千惡靈拖拽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皮肉,骨骼,在惡靈的撕扯吞噬中,一點點消散。
而恩人就站在地牢門前觀望,欣賞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那時也是白秋意第一次魔氣復甦。
不僅將地牢里所有的惡靈吞噬殆盡,還剖出了恩人的心臟,他當時就想看看,恩人的心臟究竟是不是黑的。
令人詫異的是,竟然也是鮮紅的。
而現在,林時桑居然敢在他面前,提喜歡二字。只怕也是相中了他的皮相罷了。
真是可笑至極。
白秋意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面前,背對著自己,跪伏在地的少年,看著他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子,心情甚好。
目光略往下移動,以白秋意的角度望去,剛好能將少年的衣下風光,盡收眼底。
「嘖嘖,真是可憐啊,哭成這副悽慘模樣,若是讓你母親瞧見了,不知該有多心疼你。」
白秋意肆意轉動著手裡的白玉長笛,此物是他拜入玄天墟時,掌門師兄所贈。
當時師兄說,君子如玉,氣質溫潤,師弟雖性格清冷,但行事作風頗有正人君子之風,遂送了這支白玉長笛給他把玩。
白秋意不甚喜歡音律,也甚少會橫笛吹曲,只是為了在掌門師兄面前,裝作師門情深,遂才時常將長笛佩在身邊。
但今夜,他突發奇想,發掘了長笛的另外一種妙用。
他有些惡毒,又壞心眼地微微伏下身來,貼在林時桑的耳畔旁,輕聲道:「哦?是麼?事到如今,還不肯如實招來,看來……」
「你是當真想當本座的徒兒了。」
白秋意微微一笑,好似寒冬臘月,雪山之巔怒盛的冰蓮,聖潔明亮得讓人無法直視,但他的笑容只是流於表面,俊美的皮囊之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鬼。
他緩緩道:「那你吹個笛子,給為師聽聽?」
林時桑詫異地問:「吹……吹笛子?」
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場合?
居然讓他吹笛子!師尊的轉變速度,堪比翻書啊,他性情這樣陰晴不定的,他爹媽知道嗎?
「是啊,吹笛子,就吹一曲阿時最拿手的。」白秋意臉上的笑容更盛,「吹一段《烈女淚》聽聽。」
林時桑:「……」
什麼狗屁烈女淚?他還烈男淚呢,這什麼東西啊。
為什麼聽起來很不正經。還有他不會吹笛子啊,家裡沒那個條件讓他學習樂器。
但凡口袋裡有兩個錢,都拿去買藥了。可憐見的,生前他是真的很窮,後期連連買藥都是一片片地買。
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他當時就在想,要是有錢就好了,那麼他就可以治病了。
我佛慈悲,但天不渡窮人。
可既然師尊讓他吹,那他姑且就會吹好了,但問題是,他沒有笛子啊。
林時桑艱難地咽了咽,試探性地詢問:「師尊,徒兒今夜來得匆忙,未帶笛子,如若不然,徒兒現在就回去取來。」
白秋意道:「外頭大雨滂沱,電閃雷鳴,山間怕是泥濘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