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成眷屬
2023-09-16 21:04:23 作者: 木蘇里
蘇困反手勾著顧琰的脖子,原本就不太清明的意識在唇舌交纏的深吻中變得更加混沌。
顧琰現在的狀態比起剛化出實體的時候要好很多,周身不再是冰涼的,而是只比正常人的溫度稍低一點點。這在平日裡幾乎察覺不到的差距對發著燒的蘇困來說就有著很大的不同了。
他只覺得自己從裡到外熱得簡直能冒火,而顧琰身上的溫度恰到好處地緩解了那種乾熱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更近一點……
……
第二天,蘇困是在一陣腰酸腿軟的感覺中醒過來的。
昨晚的藥起了效果,再加上一番折騰發了些汗。顧琰給他清理乾淨之後,又連人帶被子地將他死死摟住,一點風都不進地睡了一整夜。以至於他醒來的時候,燒就退得差不多了。
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消失了,身上也不再乾熱得難受,於是從後腰泛上來的那股酸軟感就變得格外明顯,一陣一陣地提醒著蘇困,他昨晚的壯舉。
尼瑪老子昨晚究竟幹了啥?!
發了情似的抱著顧琰亂蹭亂摸也就算了,尼瑪腫麼還主動坐在他腰上然後……
蘇困「嚶」地一聲,把臉埋進了被子裡,蠕動著亂拱了一氣,直拱得頭髮亂糟糟的,橫七豎八地支棱著,傻得簡直不忍直視……
因為他的動靜被弄醒的顧琰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麼個景象,抽了抽嘴角,一臉無語:「……」這都什麼毛病?
蘇困重新從被子裡鑽出來的時候,就跟顧琰來了個臉對臉,眼對眼。他發現顧琰醒了,身體猛地僵硬了一下。片刻之後,他從被摟得緊緊的被窩裡艱難地伸出兩根手指,一本正經地做發誓狀:「報告,我昨晚被奪舍了。」
顧琰:「……」
「我只是發燒,奪我舍的那個絕壁喝多了。」蘇困繼續豎著指頭強調。
顧琰頭疼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敷衍地點了點頭:「嗯,奪舍了。」邊說邊伸手把那貨的爪子重新塞進被窩裡,然後用額頭在蘇困額頭上靠了一會兒,道:「再睡一會兒,燒還沒退乾淨。」
蘇困掙了兩下發現掙不動,又覺得自己遭到了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敷衍,於是怒道:「屁!那是因為你體溫太低,我早就不燒了!」
「是,不燒了,快睡。」顧琰把他肩膀那邊的被子掖掖緊,隨口接道。
「你不信?我現在下床就能跑三千米,五百個伏地挺身不成——唔」蘇困還沒吹完牛,嘴巴就被堵了。
顧大將軍一邊堵一邊心想,反正昨晚這貨發著燒他都沒控制住耍了流氓,今天他活蹦亂跳的就更不用顧忌了。
於是,蘇困同志大清早在床上嘴欠的後果,就是被壓著做了另一種堪比伏地挺身、仰臥起坐的運動,然後捂著勞累過度的腰和屁股,徹底乖順了……
不過也正因為此,他當晚給奶茶店的小妹打了個電話,給自己多延了一天假。
兩天後,當他真正神清氣爽活蹦亂跳地和顧琰出現在奶茶店裡時,店員小妹略帶八卦地在他倆之間來回掃了好幾眼,然後秉持著「柿子挑軟的捏」的真理,趁顧琰不注意的時候,蹭到蘇困旁邊問:「店長,你這兩天怎麼啦?」
蘇困調著奶茶的動作一僵,然後乾笑兩聲道:「發燒了。」
店員小妹看著他脖子上的幾處詭異紅痕,促狹地笑:「發燒燒得脖子上都出紅點了……」
蘇困嘴角抽搐了半天,來了句:「毛囊炎。」
小妹:「……」
……
在店員小妹、不靠譜店長蘇困同志,以及純吉祥物顧大將軍的共同(……)努力下,奶茶店的生意蒸蒸日上,利潤也一天比一天可觀。
他們已經積攢了數量相當大的一批固定顧客,並且每天還在增加新的面孔。一個帶一個,越積越多。
蘇困把店員小妹的工資朝上調了兩階,又因為生意日益紅火人手不夠的關係,乾脆又招了兩個新店員,由小妹帶著他們。
有了三個店員之後,蘇困發現自己偶爾缺席個一兩天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於是開始心安理得地時不時犯一次毛囊炎,然後讓小妹幫著照看一下店裡,為此,被小妹鄙視了不止一次。
相比於他這邊蒸蒸日上的情況,隔壁的骨湯麻辣燙則顯得冷清得簡直有點淒涼了。
那家的店主時不時也會晃過來買一杯奶茶,據說是帶給他老婆喝。一來二去的,跟蘇困熟悉了一些。有時候也會趁著學生上課,街上人少的時候,跟蘇困倒倒苦水。
他從蘇困沒開店之前就開始盤算著要把那店面租出去了,可惜也不知是不是這家店的晦氣名聲越來越響的緣故,以至於招租信息放了小半年,硬是沒人找上門,於是遲遲沒能轉手出去。
蘇困曾經想過,等他手裡資金豐足且積攢了一定的經驗之後,把隔壁的店面盤下來,再擴個小餐廳。不過在聽大師說了那家店生意不振的原因之後,他反而打消了那個念頭。
他找了個機會,換了種常人容易相信的說法,給那老闆解釋了一番,勸他再多堅持一陣。已經過了小半年了,再要不了多久,生意一定會好起來。
老闆聽了之後也不知究竟信沒信,只是開玩笑似地問蘇困:「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不乾脆把我這店盤過去?多賺一份也是賺嘛!」
蘇困搖搖頭:「我要那麼多錢幹嘛,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恰好夜色漸濃,華燈初上。整條街大大小小的店面招牌紛紛亮了起來,冷暖色混雜,明暗不一。不遠處的街角,來接他的顧琰正朝這邊走來,高大的身影被燈火打上了一層朦朧光影……
蘇困遠遠地就沖他笑了開來,眼睛在燈光的映照下亮澤如水。
有家小店面,可以供他衣食無憂,有個男朋友,可以和他共度一生……這樣的生活,還不好嗎?
蘇睏覺得,簡直不能更完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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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時節正好。
應天府玉帶街東邊,幾日來登門者絡繹不絕的偌大將軍府難得閒散靜謐下來。主院老樹下的藤椅上,顧琰正靠在上面閉目養神,他換下了武將服,穿著尋常的青布長袍,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戰場上的修羅,周身的鋒芒和氣勢也被掩了一些,顯得不那麼難以接近。
他一手鬆搭在藤椅扶手上,一手放在腹間,筋骨分明的手指下,四叉八仰地躺著一隻小貓。那貓應該還不足歲,約莫只有他的手掌大,背上有斑紋,肚皮卻是一片雪白。毛茸茸肉乎乎的,睡姿極其不雅。
從老樹的密葉間漏下的光斑落在顧琰的身上,然後隨著日頭漸移,緩緩挪到了眼瞼處。
即便是閉著眼,被光線照著也不大舒服,顧琰偏了偏頭,搭在貓肚皮上的手指也跟著動了動。
誰知這一動,也不知道碰到了那奶貓哪裡,只見原本睡得有今生沒來世的小傢伙瞬間炸了毛似的蹦起來,帶著粉色肉墊的爪子直接踩上了顧琰的臉,然後嗷嗷直叫地竄了出去,三跳兩跳的,翻出了牆頭。
被徹底弄醒的顧琰一臉無奈地摸了下臉,搖搖頭,起身乾脆回了房裡。
這隻小奶貓是一個月前誤闖進顧琰院裡的。那天顧琰剛送走幾個好友,回到院裡的時候,就見管家福伯拎著一隻小貓絮絮叨叨地訓著什麼。而被拎著的那個小東西蔫頭耷腦的,四隻爪子都半死不活地垂著,放棄抵抗似的乖乖挨訓。
顧琰看到那場景覺得有些好笑,便走過去問福伯是怎麼回事。
福伯指著院內一角的狼藉道:「這小東西把院子裡的花草踩得一塌糊塗。」
顧琰本身對這些花花草草不怎麼上心,踩壞了也就踩壞了。倒是這小貓仰著臉裝傻賣蠢的樣子挺有意思,於是難得有興致地伸出指頭撓了撓它的下巴,便讓福伯把它給放了。
誰知那小貓四爪一著地,便不裝死了,恢復了上房揭瓦的本性,還撩了一爪福伯的鬍子,弄得福伯哭笑不得。
不過它對顧琰倒是格外狗腿,一路屁顛屁顛地跟在顧琰身後,從院子跟到房裡,再從房裡跟出來。
顧琰見天色不早,而這小貓還沒有要走的架勢,便吩咐人拌了點貓食給它。
這小東西大概是真餓了,整個腦袋埋在碗裡吃得呼嚕呼嚕的,直到吃完,才抬起頭,用爪子在顧琰鞋子上拍了兩下,然後頂著一張花臉跑了。
從那以後,這隻貓崽子每天下午都會溜溜達達地過來。顧琰躺在藤椅上午睡,它就撅著屁股,一拱一拱地鑽到顧琰的手掌下窩著。顧琰醒了,它就跟屁蟲似的亦步亦趨追在顧琰的身後,有時候跟得緊了顧琰甚至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踩死它。不過事實上這小崽子連根毛都沒掉過。
日子久了,顧琰即便不困,也會在午後去院子裡的藤椅上坐著,翻翻書卷和兵法,直到那小東西跳上他的膝頭。
這幾乎已經成了他日常的一個部分。
可惜,假再長也有個頭,而顧琰這一離家便又是數年。
隨著勝仗愈多,名聲愈噪,顧琰的假反倒越來越少,再加上老皇帝過世,新皇登基,新舊交替間正是最容易出亂子的時候。
待到他再有長假,已是五年之後的三月,和當初那隻小貓第一次誤闖進他院裡的時節一樣。
顧琰依舊每日午後都會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有時候翻翻書卷,有時候小憩片刻,直到日頭漸西,才看一眼院牆,然後回到房裡。周而復始,已經成了習慣。
不過那隻小貓卻再也沒出現過。
而同年十一月,顧琰被皇帝安了個謀反的罪名,凌遲於市,抄家滅族。
偌大的將軍府破敗空寂,只剩了院中孤零零的老樹,和那張再也不會有人坐上去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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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諧期的改動,希望能理解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