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往事
2023-09-16 21:04:23 作者: 木蘇里
「一個陣法而已,何以如此肯定?」顧琰朝老舊民宅區內看了一眼,問道。其他人也同樣不解地看著大師。
大師遙遙指了指那個陣心,面色依然沉肅:「這陣法可不普通,在這陣內的魂魄都相當於被圈養在其中,這可不是簡單地畫個圈做個窩,而是任何陰魂厲鬼,不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只要入了這個陣,就等於和布陣者簽了契畫了押,直到魂飛魄散他們都為布陣者所有。陣內的魂魄不論去了哪裡,只要布陣者一招,他們就算天涯海角也得回到這個陣里。而且,就像是之前我們所猜測的,這個陣一般都布在極陰之地,有助於陣內的魂魄積養修為,事半功倍。」
頓了頓,大師看著顧琰道:「幸好你有分寸,性子謹慎,不然,如果莽莽撞撞地進了這個陣,你就脫不了身了。」
「這種陣夠邪的啊。」樟樹老太太撇了撇嘴,「不過你怎麼這麼清楚,不會你們那門派還教這種邪陣吧?」
「這是我懷隱觀藏書閣內的一部禁·書的內容,裡面詳細的寫了布這個法陣所需的條件以及布陣的方法。」大師嘆了口氣,看起來似乎相當頭痛的樣子,「原本,老夫這輩以及下面的小輩們對這個陣以及那禁·書好不知情,但是那部書不知什麼時候被老夫那混帳師弟清元給瞄上了,他失蹤的時候,把那部書一起順走了。」
樟樹老太太抽了抽嘴角:「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但既然是□□,你們那觀就不能看緊點兒麼,或者乾脆焚了算了,免得惹禍。」
「現在說也晚了。況且當初這書確實被看得很緊,哎,老夫說過,同門之間了解太多,有時候反倒難對付。總之,那部書被清元順走了之後,師父才同我們幾個說了那部禁·書以及這個陣的情況。」
「如此說來,大師你也會布?」顧琰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師連連擺手:「誒——老夫哪裡會布,只是知道這陣的性質罷了,要是人人都會布,豈不亂了套了,萬一再出個混帳那不就糟了。不過,師父告知我們幾個這個法陣的用意,便是在必要的時候,能順利地將這法陣解掉。這這回幸好咱們發現得早,那混帳還沒來得及下手。」
墨寶同志默然片刻,十分無語地問:「這陣都已經如此規模了,還不算下手?」
大師沒好氣道:「你以為這陣是布來幹嘛的?養一群召喚獸嗎?」
樟樹老太太望天:「不然呢?」
「不說別人,光面癱小子這戰鬥力,他就是養十個陣的召喚獸也不夠吞的。」
顧琰:「……」有種被描述成飯桶的錯覺。=_=
「這陣的目的只有一個——儘量多地圈養陰魂,積養他們的修為,然後找來一個身上背著最多殺孽最厲最惡的魂魄將整個陣里的陰魂吞殺,將各個陰魂的修為全部轉到這一個身上,然後布陣者會將這個聚積了厚重修為的陰魂煉化……」
「然後他自己吞了?」樟樹老太太一臉膈應。
大師點了點頭:「直接煉化那麼多的陰魂過於耗費精力和物力,煉化一個就容易多了。這樣一來,他不用修行也能獲得數百年甚至千年的修為。」
「呸!他也不怕消化不良噎得慌!」樟樹老太太一臉嫌棄,「就這樣的,就算有個千兒八百年的修為有什麼用?還能指望得道嗎?上仙會哭的。」=_=
「偏偏就有人執迷不悟,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墨寶同志搖了搖頭。
大師一臉深沉地看向顧琰:「你已經吞了不少個了吧……」
顧琰面癱著一張臉:「在他動手之前,我會將他先煉了。」
眾人:「……」厲鬼果然是厲鬼。
「不過——」顧琰指了指那片民宅,遙遙的可以看見許多陰魂在裡頭,有些三五成簇,有些則獨自飄蕩。「你說過你那師弟是帶著那昏君走的,而這個陣中並沒有那昏君的影子,所以,你那師弟很可能就是將那昏君作為最後煉化的那個。」
大師點了點頭:「老夫也如此認為。」
「那他們人在哪裡?」樟樹老太太忍不住四下里環顧了一圈,「你不是說那些陰魂和你那師弟相當於簽了契嗎?那我們少說也已經掃蕩清除了十來個了,怎麼連你師弟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那些陰魂和他有契,卻並無感應,將游落在陣外的那些擊殺,並不會引起他的警覺。而真正會讓他有所感應的,是這個陣。這也是我現在同你們解釋清楚的原因。過會兒我一旦開始解陣,我那師弟恐怕就會火速朝這裡趕來。而我解陣需要一定的時間,你們務必攔住他。」
樟樹老太太揮了揮手:「就這些?知道了不會讓他跑了的,你趕緊地!」
大師見他們已經有了準備,便重新爬上了石榴的背,繞著整個法陣盤旋了兩圈,然後在西方的某一處落下。其他三人立刻極為有默契地分散至南、北、東三方,四個人沿著法陣外延,把這個老舊的塗滿「拆」字的民宅區給圍了個嚴實。
顧琰守在東面一堵牆邊,這一片恰好背向西斜的已漸暗淡的太陽,在這陣法的影響下,顯得格外陰冷晦暗。他面容沉肅,雙眸沉靜地掃視著四周,右手摩挲著左手的腕口,指腹下的脈絡,已經開始有了如同活人般有規律的輕微跳動,一下一下,不甚明顯。
這是在吞噬了那些已經有了數百甚至千年修為的陰魂之後,他的身體產生的變化,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周身脈絡里早已凝固的血液重新奔涌的聲音。
這一切變化,對一個已經沒了性命的人來說,簡直是最好的興奮劑。
大師應該已經動了手,只覺得身後原本完整而平穩的法陣陡然起了變化,就像是蛟龍在海中翻騰盤旋,攪起了洶湧的波濤一般。整個民宅區內瞬間風聲呼嘯,鬼聲嚎啕。似乎一直播放著的影片被人按了暫停鍵,現在又重新點了播放似的。
翻攪的陰風越過身後那堵只有半身高的矮壁,吹打著顧琰肩背衣角,風中似乎還帶著細碎的石沫砂礫,刮擦在皮膚上,那力道,簡直能把那薄薄的衣服撕扯成碎片,在周身留下道道凌亂的劃痕。
終於,有一粒石沫尖銳的稜角搭在顧琰的手背上,劃了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
顧琰垂眸,在輕微到可以忽略的刺痛感中,那條傷口裡滲出了一滴血珠,殷紅的顏色在手背上顯得格外顯眼。
看著這一滴還在變大的血珠,顧琰舔了舔左側那顆略尖的牙,唇角因此牽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在依舊呼嘯的陰風和尖厲的鬼號聲中,顯得整個人都邪性起來。
他用拇指抹掉那粒血珠,同時,耳朵動了動,連帶著額角的青筋也微微隆了一下。遠處,隱約有一陣破空之聲傳入耳中,正對著最為陰冷的東面。
來了!
周身精悍得恰到好處的肌肉瞬間緊繃,顧琰兩手垂在身側,不動聲色地動了動手指,整個人如同一頭已經將身體拉成了一張弓,隨時就能出擊的豹子。
在看到不知什麼法器的冷光一晃而過的同時,他便一個閃身,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撲了出去。
醫院裡,應付完樓下一干媒體記者的項戈,帶著鵪鶉一號耿子墨回到了監護室外的走廊里,和窩在座椅上的鵪鶉二號蘇困同志匯合。
蘇困指了指石頭,沖兩人介紹道:「這個是大師的徒弟,名叫石頭。」
雖然特殊部門的人時不時會去蘇困那裡串個門兒,但是耿子墨實際見過的,也只有大師他們三個,外加懶洋洋的房東大人,這個小徒弟他倒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見到。而項戈雖然曾經讓大師幫忙做過法,但是那次大師身邊也沒帶著小徒弟。所以這兩人都不認識石頭。
不過這三個都不是嘴笨寡言的人,所以即便不是很熟,也跟這個半大的小子聊得挺開心,一點兒也沒讓說話有些結巴的石頭覺得尷尬。
幾人正聊到大師的那個師弟清元,石頭說了句:「師父他、他們說,清元師叔原、原本並不是這樣,二十多年前,他、他從門派出走的時候,雖然做錯了事,但、但本質不如現在這樣惡。」
這一句話勾起了蘇困的心思,以大師的言辭和態度來看,他隱隱之中總覺得,那個清元當初所乾的那件事,跟他有些關聯。大師那邊嘴那麼緊,但是石頭不一定啊,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多少應該聽說過一些的……
這麼想著,他便轉頭問石頭:「你師叔當年究竟做了啥啊?」
大師大概真沒特意囑咐過石頭什麼,以至於石頭幾乎沒有猶豫就說了出來:「那件事我、我也是聽師伯們說起來的,師父倒、倒是很少提起。好像是當、當初有個什麼厲鬼奪了一個小孩的舍,那厲鬼應該是被師父給收、收了,但是那個小孩沒能救活。可那小孩家、家裡的長輩們不死心,想、想讓師父做法讓那小孩回魂。師、師父沒同意,畢竟人各有命,命、命數盡了就是盡了,胡亂修改這世、世間就亂了套了,而且師父也確實無能為力。」
聽著這話,蘇困心裡就像是被人用鐵錘猛地砸了一下,震得他整個人都懵了。
「後來據說那家人通過一、一個鄰居介紹,找、找到了清元師叔,師叔的性子跟師父、師伯們都不一樣,據說他、他答應了那家人,然後施了禁術,讓那小孩回了魂,重新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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