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領鑰匙
2023-09-16 21:04:23 作者: 木蘇里
聽到顧琰的話,蘇困整個人都傻了。他瞪著眼睛,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就像是被撈出了水的魚似的,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半晌之後,才終於憋出兩個字:「臥——槽!」
顧琰略微皺眉看了他一眼,在和蘇困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漸漸能理解不少現代用詞的意思了。有時候人對語言的吸收能力是相當強悍的,就像是把一個完全聽不懂英文的人,丟到全英文的環境裡,呆個一年,絕對能突飛猛進。何況他和蘇困的語言本身就是通的,只是有些名詞和語氣助詞對他來說有點陌生,但是聽多了,也就能懂了。
就比如蘇困現在爆出來的這兩個字,他雖然不能理解字面本身的含義,但是他知道這是一種粗口。身為教養良好,規矩頗多的家庭和環境出來的人,他實在有點見不得蘇困這樣動不動就來這麼兩句。於是,長久作為上位者的本能讓他癱著臉教育了一句:「好好說話。」
好多年沒被人管過的蘇困:「……」突然有種被老爸訓了的錯覺是腫麼回事?!
不過比起蘇爸爸,顧琰的語氣相對來說溫和多了,於是蘇困的叛逆心沒被激起來,反倒是抖M的本性被調出來了,於是垂著腦袋乖乖「哦」了一聲,心裡居然還挺受用。
被顧琰這麼一攪合,蘇困對於「房東能看見鬼」這件事的震驚反倒被沖淡了。這麼一冷靜下來,他想了想,遲疑道:「會不會他看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坐著的棺材?畢竟正常人應該不會在床頭柜上放這麼個東西,天天晚上對著睡。」
顧琰略有些複雜地看著他:「……」你也知曉你不是正常人?
蘇困還沒等顧琰說什麼,就又自我否定了剛才的想法:「也不對,如果正常人看見屋裡有個棺材,覺得吃驚或是奇怪的話,他要麼不開口,要開口肯定會問一句的。但是房東偏偏問了句我的房裡為什麼弄得這麼暗,這相比於棺材,應該算是無關緊要的事了吧?」
「嗯。」顧琰點點頭,道:「況且,方才他的目光同我對上了,所以看的必定不是這方棺木。」
「所以說,他確實能看見你咯……」蘇睏覺得這是一件挺神奇的事情。畢竟他長這麼大,都沒碰見過能跟他一樣看見鬼的人。結果現在身邊就有一個,還算得上是熟人,「只是他為什麼不說呢?」
顧琰再次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先前的舉動有些明顯,他應該發覺了你能看見我,並且接納我呆在你的屋裡。」
蘇困茫然:「我就沖你擠了擠眼睛啊?」
顧琰:「那一番動作,你當他是瞎的?」
蘇困辯解:「幅度很小!」
顧琰:「大約只有你自己這麼覺得。」
蘇困:「……」為什麼老子身邊的人嘴都這麼毒!
關於房東的事情讓蘇困稍稍興奮了一會兒,就像是活了二十多年,在這方面,終於又找到了一個人森的小夥伴似的。要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能看見那些嚇人的東西究竟有多難以忍受,你的恐懼、瑟縮、驚慌都不能為人所理解。說得多了,甚至會被人當成怪人,不論信或是不信,都會忍不住離你遠一點。蘇困小時候不懂事,看到什麼都會說出來,儘管聽他身邊的人性子都偏向於溫和,除了當時面色有點慌,有點急地斥了幾句之外,並沒有因此把蘇困當做怪胎,依舊異常寵溺,但是蘇困自己多少都能感覺到他們並不喜歡那樣的話題,於是便逐漸隱在了心裡。越大越不愛跟人談起。現在有個人能理解他的感覺,儘管對方完全沒有表露出來的意思,他還是覺得挺高興的。
至於為神馬是又找到一個……那是因為在房東之前,蘇困已經碰到了一個能切身理解他的小夥伴了,只不過這個小夥伴是個鬼。
還是個切換成迷你模式,整日面癱的古代厲鬼。
這種喪心病狂的人森經歷不是正常人能擁有的,蘇困簡直忍不住想給自己點根蠟燭道聲贊——痛並快樂著。
不過沒幾分鐘,他就把這事兒撇到了一邊,想起了自己正事還沒幹。
蘇困看了眼鬧鐘,近三點了,下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他和顧琰招呼了一聲,便匆匆拎著鑰匙和公交卡出門搭車去S大。
雖然跟著張福權的那嬰靈已經被顧琰三兩下解決了,但是學校附近畢竟陰氣重,蘇困還是不敢磨蹭到太晚,趁著陽光不錯,來回一趟最合適不過了。
蘇困到S大門前的商業街時,張福權和他老婆正在豆沙屋裡坐著。也不知是不是受出租的影響,還是因為那夫婦倆身上明顯籠著的愁容和低氣壓,這天的生意明顯不如以前。
前幾次他過來的時候,幾乎總能看到這家店前站著不少人,尤其是中午或是傍晚,接近飯點的時候,學生成群結隊地從校門裡出來覓食,豆沙屋前往往能排出十來人的長隊,和隔壁那家冷清的骨湯麻辣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這次,至少在蘇困從車站過了馬路,走到豆沙屋前的這段時間裡,他只看到一個女生拎著一杯豆沙從店前離開,之後便再沒有人上門了。
怪不得張福權之前在電話里說多開一天少開一天也沒什麼差別呢……蘇困在心裡地嘀咕了一句。
坐在凳子上發呆的張福權,直到蘇困站在門口才回過神,他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站起身來笑著沖蘇困道:「小蘇你來啦!哎——麻煩你跑這一趟了。走走,讓你嫂子在這看店,你跟我上樓拿鑰匙。」
這一片商業街都是這樣,一層是商業門面房,二層往上是正常的居民樓。這裡的很多店家為了方便,在租用了樓下門面房的同時,也在樓上租或是買了套房子以供正常居住,張福權也不例外。他和他老婆租了間二居室,正對著豆沙屋,就在二層。
蘇困跟著他從豆沙屋和右邊那家店之間隔著的一個門洞進去。循著有些暗的樓梯爬了一層,拐了個彎,就站在了張福權家門口。
不知道為什麼,蘇困看著他門板上貼著的那張「招財進寶」,隱隱覺得有點不大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紅色的字顏色有些褪了,又蒙了層灰,再加上樓道里的採光不太好,以至於看上去,那顏色就像是乾涸了,微微有些泛褐的血跡似的。
張福權一邊開鎖,一邊同蘇困打招呼道:「房子裡沒怎麼收拾,有點亂,小蘇你別介意啊。」
門打開的一瞬間,從裡面散出來一股老舊的味道,還真應了張福權剛才說的,那裡面堆著不少雜物,門邊杵著兩個大行李箱和一個鼓鼓囊囊的尼龍袋,不遠處兩間臥室,一間估計常年不用,關著門。另一間的門也半掩著。儘管陽台不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客廳的設計問題,採光不好,整個看起來灰濛濛的。
蘇困大約環視了一圈,便低頭習慣性地打算換鞋,誰知張老闆攔住了他道:「哎,沒事沒事,反正要搬了,這幾天我們都直進直出,不講究這些了。」說著便拉著蘇困進了屋。
在沙發上坐下,張老闆原本還想泡茶,被蘇困制止了。
張福權也沒有強求,他進了半掩著門的那個房間,片刻之後,拎了一串鑰匙出來,又把自己鑰匙扣上的那把卸下,一併給了蘇困。
「那你晚上鎖門——」蘇困接了鑰匙,話還未完,就被張福權打斷了。
「沒事,那門沒鑰匙也能鎖,只是不能開而已。我們改簽了明天的車票,這就走了!」
蘇困又跟他寒暄了幾句,祝他早日解決老家的事情之類的。在說話的時候,蘇困注意到張福權似乎有意無意地朝鎖著門的那間臥房瞟了好幾眼。看的蘇困都忍不住心裡毛毛的。
這種略有些灰暗的環境讓他渾身都不大舒服,一秒都不想多呆。於是他以家裡還有事情為由,匆匆跟張福權道了別,帶著鑰匙下了樓。
張福權似乎自己也不大想單獨呆在那房子裡,那表情倒也不是真的懼怕,反而更像是因為以往的經歷,有些疑神疑鬼似的。他原本是打算跟蘇困一起下樓的,只是臨出門前,屋裡的固定電話響了,陡然而起的鈴聲把他們兩個都嚇了一跳。於是張福權只得抱歉地讓蘇困自己先走,他接個電話再下去。
在豆沙屋前跟張福權的老婆打了聲招呼,蘇困便去車站搭了車回到了家裡。
到家後,蘇困一看鬧鐘,這一來一回刨去在公交車上耗費的時間,他在張福權那裡只呆了約莫十來分鐘。簡直跟火燒了屁股似的。
蘇困原本以為,他和張福權的交集基本上就到此為止了,以後除了把房租定時打進他的卡里,基本上不會有更多來往。誰知,晚上八點多的一陣敲門聲,打破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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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寫這章背後毛毛的~嚶~~QAQ
PS:謝謝蔣小依0401妹紙又扔了顆地雷!!mua!(*╯3╰)!其實看文窩就很開心啦~~破費了~
謝謝洛雲翳童鞋的兩篇長評!!雖然有一篇總被JJ吞_(:з」∠)_寫那麼多不容易~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