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來訪
2023-09-16 21:04:23 作者: 木蘇里
下午,蘇困簡單做了點飯菜填了肚子,把碗筷廚房大致收拾了一遍,便拎著鑰匙和公交卡,打算去S大找張福權。顧琰為了表示他對蘇困給他花了那麼多錢,買了新衣服的感謝,破天荒地沒有自顧自鑽進棺材,而是忍受著客廳里亮堂的環境,飄飄幽幽地,把他送到了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馬路上碰到的那些麻煩產生了一定的陰影,顧琰現在看到蘇困出門,就莫名地有些不放心。總覺得眼前這個缺心少肺的人或許哪天在外一個不注意,就把小命給送了。他倒是想跟著一起出去,奈何外頭日光正盛,他如果就這麼出去,必定作死無疑。於是只得作罷。
蘇困也不知怎麼的,居然從他一貫面癱的表情中看出了他所想的,擺了擺爪子,道:「哎沒事的~,我就去拿串鑰匙,花不了多久。」
誰知,他在門口換好鞋後,手指剛搭上門把手,就聽見防盜門上傳來「篤篤」的敲擊聲。
他們這個小區的年代比較久。別說樓下的門洞沒有後來小區都會安裝的防盜鋼門和統一的門鈴,就連各家自己在門口安裝的門鈴,都因為年代太久,沒有幾個還能出聲的了。自從蘇困住進來之後,很少碰到來敲門的人,耿子墨自己有鑰匙,而這個片區抄水錶的那些人一貫動靜比較大,敲得比較急。
而這個敲門聲卻完全不同——兩聲短一聲長,不急不緩,不輕不重。如此有禮貌的方式讓蘇困愣了好一會兒,才一手握著門把,一邊湊近貓眼朝外看去。
只見一個頭髮半長的年輕男人正抱著臂站在門外,因為位置有點偏,所以從貓眼裡只能看見他的右半邊臉。就在蘇困趴在貓眼上的時候,他明顯地看到那個男人似乎有所覺般地挑眉朝這邊看了眼,略微上挑的眼梢看起來懶洋洋的,好像透過貓眼和蘇困的視線對上了一般。
蘇困只是下意識地朝後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沖身邊飄著的顧琰比了個手勢,然後匆匆開了門,沖門外斯文中透著股妖的男人道:「誒?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這房子雖然使用權現在是你的,但是所有權還歸我,來坐坐都不行?」站在門口背手帶上門,換著鞋的男人赫然就是蘇困的房東。
借著把鞋重新脫下來的功夫,蘇困朝房間那邊瞥了一眼,恰好看到顧琰沒進房內陰影里的一個背影——儘管常人根本看不見他,但是他們還是覺得適當的迴避會比較好,不容易招惹上麻煩。
確認在房外根本看不到顧琰的身影了,蘇困這才裝作換好鞋的樣子,接了房東的話:「別說坐坐,你就是要睡在這兒我都沒意見啊。只是你自從把房子租給我之後,就再也沒登過門,突然來一趟我這不是有點驚訝嘛。」
房東懶懶地哼了一聲,換好拖鞋,掃視了屋內一圈,然後踱到了沙發邊坐下:「怎麼,我看你鞋都換了,剛才是要出門?」
擺了擺手,蘇困放下鑰匙,跟在他身後走到客廳沙發邊坐下,道:「也沒什麼,就是去S大那邊找張福權……額,就是那間豆沙屋的老闆,拿下鑰匙。他這兩天把房子交給我就要回老家去了。」
一旦坐下,房東又犯了老毛病,散了骨頭似的,斜斜地倚在沙發上,右手手肘支在扶手上,虛虛地撐著下巴,他聽了蘇困的話,眯了眯眼道:「那麼急做什麼?趕著投胎?」說完,似乎覺得這話挺有意思似的,挑了挑唇角。
「啊?」蘇困略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心道:難不成那老闆曾經和房東有過不太愉快的經歷?不然怎麼張口就是投胎這種話呢……
他一直覺得這位房東大人的性子很神奇,說的話經常有一搭沒一搭的,總叫人聽得雲裡霧裡的,好像沒有什麼含義,又好像句句都帶著點話外音,以至於完全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也不知是為什麼,跟他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會有種小輩和長輩交流的錯覺。這大概也是蘇困這麼容易犯二百五的貨,在他面前一直偏正經的原因。
「對了。」房東這麼雲裡霧裡來上一句,倒是把蘇困之前的好奇勾上來了,「上次在咖啡廳,你讓我別急著簽合同是為什麼?那豆沙屋有問題?」
「沒,我也就是……隨口那麼一囑咐,畢竟也是萬把塊錢的事情,謹慎點好。」房東一邊答話,一邊從他帶過來的一個薄薄的文件夾中,拿出兩份資料,擱在玻璃茶几上,朝蘇困面前推了推:「其實我今天來還是有正事的,你放鬆點。腰板挺這麼直坐著不覺得累麼。」
蘇困瞬間塌了肩膀,接過那兩份訂著的列印紙:「這是……」
「我幫你聯絡的兩家奶茶加盟店,這分別是這兩家加盟的要求和注意事項。這裡給的都是熟人價,不管你最後決定選擇哪家,都不要把價格什麼的說出去。你先看看他們的資料吧。」
拿著兩份詳細的資料,蘇困忍不住在心裡暗暗感慨,房東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好親近,但是對他簡直也太照顧了點。兩年前租房子的時候也是,他們只見了一面大概商量了一下,房東便二話不說給了個划算到簡直有些偏低的價格,比這個地段其他幾間條件相當的房子都要便宜得多,讓當時手頭還沒什麼存款的蘇困狠狠感激了一把。
說起來,這是為神馬啊?!
蘇困只是在心裡嘀咕了幾句,誰知房東似乎從他的臉上讀出了他的想法,挑了挑眼睛,懶懶地笑道:「看你順眼啊。」
娘喂!~~~~~這節奏不對啊!
二百五死基佬蘇困被他那眼神瞄得,頓時只覺得菊花一緊,虎軀一震。表情跟被雷劈了似的。
房東似乎被他的反應逗樂了,支著下巴低低笑了兩聲,道:「你想多了。」
蘇困:「……」他略有些尷尬地張了張口,剛想說點什麼,餘光就看見臥室的門邊,顧琰正半沒在牆後的陰影里,面癱著臉看著外面。
臥槽人嚇人都能嚇死人,鬼嚇人更容易好嘛?!
蘇困抽筋似的擠了擠眼睛,示意他趕緊回棺材,不過這次,兩人的腦電波顯然沒對上,顧琰只是瞟了他一眼,依舊沒有動彈,目光隔著大半客廳,幽幽地落在房東身上。
「咳——」抽了抽嘴角,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小動作,蘇困低下頭,放棄說服顧琰,異常認真地看起來手裡的資料。
「對了,借你洗手間用一下,剛才在樓梯的扶手上沾了我一手灰。」房東突然開口,然後站起身,看到蘇困點頭後,便趿拉著拖鞋,穿過客廳朝衛生間走,踢踏踢踏的腳步聲聽起來不緊不慢。中間似乎有個極小的停頓,不過正在看資料的蘇困並沒有注意到。
說起來,房東大人的人脈也確實挺廣,這兩家給他「熟人價」的店,名聲在全國都非常響。各個地方幾乎都能看到這兩家的加盟店。可謂奶茶裡面的名牌了。
只不過,這兩家的風格完全不同,茶度奶茶一向以量大,口味頗佳著名,打的是實惠的旗號,而keke奶茶則以品種繁多,口味獨特著名,打出的口號是時尚茶飲。這兩家的奶茶蘇困喝過,也在之前決定開奶茶店的時候上網查過,他的意見和大多數人一致——茶度的口味清淡一點,茶香奶香都適中,喝起來不膩,夏天一大杯灌下去相當痛快。而keke的口味偏甜,相對來說更受女生歡迎,而且包裝比起茶度來說,要精緻不少。
就黎市本地人來說,可能略微偏向於口味甜一些的食物。但是蘇困的選址不是商業區或是居民街道,而是各地學生雲集的S大,那就不一樣了。他在踩點的時候,曾經順著那條街一家一家地吃了一遍,總體來說,不管是食物還是飲品,口味都比黎市其他地方要淡一點。
所以選哪個自然不言而喻了。
當蘇困一邊看,一邊念念叨叨地把想法說出來的時候,就聽衛生間裡嘩嘩的水聲停了,房東的腳步再次不緊不慢地一路響了過來,然後停在了客廳偏中間的位置,懶懶地道:「聽你說得這麼有條理,讓我產生了一種你其實還是有點腦子的錯覺。」
蘇困:「……」
半天不見房東走過來,蘇困忍不住從資料上移開了目光,朝身後瞥了一眼。房東似乎是想掃一眼整個房子被他和耿子墨糟蹋到了什麼程度,站在客廳里,隨意地打量了一圈。然後目光不經意似的落在了蘇困的臥室里。
蘇困心裡下意識地咯噔一聲,然後匆匆瞥向臥室門口——只見門後一片暗色,剛才還隱在那裡的顧琰已經沒了影子,大概終於回棺材了。
鬆了口氣的蘇困這才反應過來,顧琰畢竟不是人,常人壓根看不見,別說在房間裡飄著,他就是飄到房東鼻尖前面跳脫衣舞,都沒有關係。
但是看不見歸看不見,臥室被這麼盯著,估計大多數人都不會太自在。蘇困一時間有些納悶,以房東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會在別人家裡亂逛,還盯著臥室不放的人,雖然這房子的真正主人還是他,但是目前住在這裡的畢竟是蘇困。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房東今天整個兒似乎都有些反常……
就在蘇困想開口問一句的時候,他轉過身來,似乎終於忍受不了了似的,一邊朝沙發這邊走,一邊挑眉問道:「你這臥室搞得這麼陰暗,晚上真的不會做噩夢麼?」
沒料到他看了半天就是因為這個,蘇困嗆了一下,才呵呵乾笑兩聲道:「我最近不大想見光。」
房東瞥了他一眼:「你是地鼠投的胎?」
蘇困:「……」你跟耿子墨真的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麼?!
「行了。」房東走過來,卻並沒有坐回沙發上,而是拍了拍蘇困的肩膀道:「我就是來送資料的,上面都有聯繫方式,你決定了就自己打電話過去聯繫具體的事情吧,說是我朋友就可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直到把人送走了,蘇困回到房間把資料放在電腦桌上的時候,還是覺得今天房東的突然到訪透著一絲古怪。
就在他覺得有些想不通的時候,坐在棺材上的顧琰突然開了口:「方才那人看著屋裡的時候,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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