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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小鬼

2023-09-16 21:04:23 作者: 木蘇里
    耿子墨好歹在上學的時候也是個學術派有腦子的,正常情況下雖然腦迴路讓人捉急,但在這種非正常情況下往往潛能無限。他雖然看不見那小鬼,但是硬是從蘇困銷魂的姿態和他目光的移動里判斷出了那小鬼的大概位置。他從蘇困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某點,面色緊張的樣子中猜測那小鬼大概在跟蘇困說著什麼,沒怎麼移動。於是趁著這個機會,在後頭一手棺體,一手棺蓋,把那小鬼乾脆地罩了進去。

    不過他這個舉動多半還是有運氣的成分在裡面,他原本還想問一句:「有沒有抓准。」但是看蘇困這恨不得給他跪下的表現來看,他不用浪費口水了。

    親爹耿子墨把棺材放到電腦桌上,一手死死按著棺蓋,一手伸出食指頂著蘇困的腦門,滿臉嫌棄地說:「死開!」

    蘇困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這動作好娘。」然後繼續抱著大腿嚎親爹。

    耿子墨終於忍無可忍地抬腿甩開他的爪子,然後一腳蹬在他的屁股上:「那老子就讓你試試不娘的,滾去找條鏈子,不然那小鬼再爬出來我可就不管你了。」

    蘇困連滾帶爬地竄了出去。

    他從客廳電視櫃下的工具箱裡找了條兩隻粗的鎖鏈,跟耿子墨一起,把整個棺材捆得結結實實的。把最後的鎖頭扣上之後,蘇困這才鬆了口氣似的癱坐在床邊的地板上:「臥槽老子的魂差點被嚇沒了。」

    耿子墨拉開電腦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進去,翹起二郎腿,兩手十指交握放在膝上,以一種異常裝逼的姿勢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困:「你平均每個月得有那麼二十幾天都會說你魂被嚇沒了,膽子是不是也太小了點?但是就這麼點大的膽子還總愛往偏地方跑,你腦子缺根弦兒呢吧?」

    「什麼叫每個月都有二十幾天?最多十天好嘛?!」蘇困不滿。

    耿子墨:「……」難道重點不是我罵他腦子缺根弦兒嗎?

    「膽小天生的老子有辦法嗎?坑爹的練膽方法老子試過無數種,哪種都沒效果。」蘇困繼續在辯解膽小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且老子說的「魂差點嚇沒了」,這句一點都不誇張完全是寫實風……」他仰臉翻著白眼看著重新變成暖黃色的燈,一邊想一邊試圖描述那種感覺:「你能理解麼?我是真的覺得我的魂快從身體裡出來了,其實不只是被嚇到的時候,其他時候偶爾也會有那種感覺,只是害怕的時候會比較明顯,就像是我變輕了,然後飄離了身體似的。」

    耿子墨想了想,發現沒經歷過,真的理解不能:「這明顯不是正常反應,你要不找個心理諮詢所什麼的看看吧。我聽說H市有家不錯的,環境很好,重點是諮詢師長得不錯,據說有個年輕的很帥很穩重……」他頓了頓,似乎做了什麼重大犧牲似的道:「我可以勉為其難陪你去。」

    「死基佬我信你個鬼。」蘇困面無表情,「想去勾搭帥哥請你自己去好嘛!你這樣的不用裝就能看出來不正常。」→_.→

    「死基佬二號,你這麼整天苦大仇深地宅著會打一輩子光棍的相信我。」

    蘇困抽了抽嘴角:「亂詛咒損人品騷年你悠著點。對了,說起H市,你面試上了Unic,什麼時候開始正式上班?到時候住哪兒?員工宿舍?」

    「下周一。」耿子墨頓了頓,然後補充道:「不過得先在黎市這邊的分店呆三個月,奇葩Boss說讓熟悉熟悉情況,把一線混熟了才能去總部。所以我還能幫你再分擔三個月的房租,快點跪謝隆恩。」

    蘇困鳥都沒鳥他,不過心裡確實開心了點,畢竟他倆合住兩年了,而且關係處得很不錯,難得交到這麼一個純粹的朋友,如果突然要搬去別的市,他大概會很遺憾。

    耿子墨見沒什麼事了,便扯了扯衣服褶兒打算起身:「這折騰的,我澡還沒洗呢。」

    他起身的瞬間,露出了身後電腦桌上那個捆了鎖的棺材,蘇困瞟了一眼,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想問啥,於是一把抱住耿子墨的腿,重新把他拽著坐下來:「臥槽被你繞的老子差點忘了要問神馬。」他指了指那口棺材,道:「那小鬼沒有實體連牆都直接穿啊,這棺材關得住?萬一過會兒冒個腦袋出來腫麼辦?!」TAT

    耿子墨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半晌,特別無奈嘆了口氣:「要不說腦子缺根弦兒呢,這棺材要真關不住你現在問還有用嗎?!」

    缺根弦兒的蘇困:「……」

    「拜託你瞪大狗眼想一下好嗎?之前這小鬼怎麼從棺材裡出來的你失憶了嗎?!我看不見那小鬼都比你強!」

    蘇困仰臉看天花板,幾秒之後頭頂燈泡一亮:「老子想起來了!它把棺材蓋推開才出來的!」

    耿子墨特別嫌棄地看著他,半晌擠出一句:「蠢得我都不忍心看你。」

    蘇困:「……你每天不人參公雞我一下會死嗎?」

    「會。」耿子墨再次起身,還沒動就又被蘇困撲住了大腿。他抹了把臉:「你特麼有完沒完老子困得要死還得洗澡你再抱大腿老子弄死你!」

    蘇困就著癱在地上的銷魂姿態仰頭道:「我還有個問題沒想通。」

    「放。」

    「你之前沒看見,那小鬼穿牆穿得可利索了,一路滾過去連個停頓都不打就進了隔壁屋了,從房間這面牆穿出來也是,好像特別輕鬆,完全沒有阻礙。」蘇困比劃著名描述他看到的情景。

    「廢話,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電視電影那麼多鬼片兒呢你都看到狗肚子裡去了?鬼魂本來就沒有實體,這棺材估計是處理過的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它才能碰到,其他的這些普通東西,對它來說都是根本碰不到的吧。」耿子墨覺得心好累。==

    蘇困點頭:「我也這麼想的,所以我才更覺得奇怪……因為它從我身體裡穿過去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被撞了一下,而且胸口這邊還有種被什麼東西貫穿了的痛感,只不過很輕微而已。」

    聽他這麼說,原本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耿子墨愣了一下:「你確定?」

    「確定。」蘇困想了下又接著說:「還記得咱倆嚇得縮在這個牆角吧?」

    「修正,是你嚇得縮著,我可站著呢。」

    「好吧,我縮著,你站著,我抱著你的大腿……後來我跟你說,你頭髮掃得我耳朵癢,當然,那話只說了一半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你的頭髮絕對不可能長到垂在我耳朵旁邊。」

    這回不用蘇困說完,耿子墨就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了——如果說那小鬼真的沒有實體,觸碰不到東西,那麼就算它的頭髮垂在蘇困的耳朵邊,蘇困也絕對不會感覺到癢。因為他壓根就碰不到它的頭髮。

    但事實是他碰到了。這就是個很奇怪的事情了。

    「昨晚它第一次出來的時候還是個大個子,那時候它完全能碰到我,把我掐得差點斷氣。後來似乎被我這玉給打了回去,再出來就成那么小一丁點兒了,而且還變透明了……姑且就當他被那玉打得變弱了,於是完全成了虛的,想撲我結果卻從我身上穿了過去,沒留傷口也沒留疤,還徑直穿牆滾到別家去了。但是我又不是完全碰不到它……」

    耿子墨雖然除了最開始那棺材被推開的情景之外,後面的一系列驚魂時刻全都看不見,但是他還是從蘇困的描述中理出了大概情景。

    「確實,從你身上穿了過去,但是又能碰到你,這倆有點矛盾。」耿子墨想了一下,也不太能想通,便用腳尖踢了踢蘇困完全不注意形象岔開的腿,「起開!這種事情坐這兒干想也沒用,而且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反正事實就是那小鬼想撲你但是撲不到,你至少不會被他再掐一次了,這就是重點,其他你實在閒得慌的時候再琢磨也不遲。明天請你出去吃頓好的,就當壓驚了,順便出門的時候把這玩意兒帶著丟出去。」

    他打了個哈欠,繞過蘇困晃晃悠悠地出了房間。

    這一夜,那棺材確實很安分,安分得蘇困心裡有些毛毛的。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那小鬼滿是恨意的眼神,和它說的話……

    無辜?放過?你滅我全族時可曾想過無辜?你命人將我活剮於市時又可曾想過放過?一百七十九條性命,一口不可留;一千八百二十四刀,一刀不可少……

    聽那話,似乎是那小鬼的全家都被殺了,而他自己也被劃了一千八百多刀,那是什麼刑罰?凌遲?傳說凌遲之刑,不劃夠規定的刀數是不會讓被行刑的人斷氣的,他們會用盡辦法讓他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下一直熬到最後一刀……

    不管怎麼想,這內容對蘇困來說都略兇殘了一些。

    他似乎還能聽見那有些悶啞的聲音從喉嚨底沉沉地說著這些話,在沒有被威脅到性命的情況下,再次想起來,蘇困只覺得那聲音里有種說不出的蒼涼和深刻至骨的痛苦,讓聽的人,也不禁從心裡覺得有些難過起來。

    他對讓蘇困背了黑鍋的那位昏君的潑天恨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只是,一個有著如此深仇大恨的人,在面對自認為的仇人,宣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從背後用類似於套麻袋的方式給關回了棺材裡,還被加了道鎖鏈。被關進去之後,整個棺材就陷入了死寂,連動都沒動過一下……這種情況,特麼的怎麼想都不是什麼好兆頭吧?!

    蘇困:「……」救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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