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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爹吉祥物

2023-09-16 21:04:23 作者: 木蘇里
    蘇困的睡眠一貫很淺,淺到隔壁臥室的耿子墨半夜起床去個廁所、喝個水他都能聽見。

    曾經有好幾次,耿子墨去參加同學會,一直玩兒到凌晨回來,他刻意把關門的聲音壓到儘量低,卻還是回回都能看到蘇困頂著睡得亂翹的頭髮,有些迷糊地從臥室里飄出來問一句:「你回來啦?」

    「你怎麼醒了?」一次兩次,耿子墨還以為是他恰好起來上廁所碰見的。但是次數多了就不這麼想了,總不見得回回都這麼巧吧?

    「聽見你用鑰匙開門了,出來看一眼。」

    只要睡著就雷打不醒的耿子墨覺得很驚悚:「你睡沒睡啊?鑰匙插進鎖孔這種聲音也能聽見你狗耳朵麼?」

    蘇困只能一臉無奈地解釋:「你試試看半夜被小偷爬個十次八次窗,還能睡得實在我跟你姓。」

    耿子墨點頭:「能。」

    蘇困:「……………………」

    與平日的相比,今晚的蘇困本就是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睡過去的,自然更容易被驚醒。那能算得上輕微的「咔噠」聲聽在他耳朵里,效果簡直如同一道響雷當頭劈下來,炸得他三魂六魄都蹦起來了。

    他的意識幾乎在瞬間就變得清明起來,卻維持著睡覺時側蜷著的姿勢,死死閉著眼睛一動一不敢動,身體僵硬而緊繃。這原本就是動輒便會覺得熱的夏天,他在驚醒的瞬間渾身蒸出的一層冷汗慢慢轉熱,有些黏膩地包裹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薄毯搭在肚子上,邊角處被透過紗窗吹來的微風撩得在腿側蹭來蹭去。被汗水濡濕的額發的發梢,同樣被風吹得在眼皮上輕輕掃著……

    尼瑪好癢!TAT

    蘇困想掀開毯子,撥開頭髮,換個舒服點的姿勢,或者乾脆起床看看剛才那「咔噠」聲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手腳僵硬得都不像是他自己的。

    這樣的情況下,連一秒鐘都被拉長到簡直比一分鐘還久,蘇困繃著神經躺了幾分鐘之後,只覺得自己如果再不稍稍動彈一下,手腳就會麻掉。周圍除了依舊拉長著聲音叫一氣歇一氣的蟬鳴,以及小區里不知誰家養的狗偶爾輕吠兩聲,幾乎再聽不見其他的聲音,而那聲極為輕微的「咔噠」響動,就好似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會不會是因為放了個棺材在床頭導致自己過分緊張,把夢見的聲音和現實攪混了?

    那棺材蘇困和耿子墨都拿起來搖過,當時並沒有聽見裡面有什麼晃動的聲音,說明這棺材是真的做個樣子,並沒有裝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蘇困又等了幾秒,覺得大概真是自己一驚一乍地弄錯了,便一邊在心裡自嘲了一番,一邊試著動了下手指,然後操縱著已經僵硬的手腳關節,打算重新換個舒服點的姿勢。

    就在他剛抬起胳膊的那一瞬間,床頭正對著他腦袋放著棺材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抖動聲,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困在裡面,急著想掙脫一樣。木質棺材底座與床頭櫃不斷碰撞,發出急促聲響的同時,棺材裡面似乎也有什麼聲音夾雜著傳了出來……

    就像是——

    就像是有人因為極度疲累或是痛苦在喘氣一般,隨著棺材碰撞的動作,一下一下的,忽輕忽重。

    尼瑪不是說好了只是裝裝樣子棺材裡沒有真的裝東西的嗎?!差評!TAT

    其實,睡覺之前,當他和耿子墨確認這玩意兒除了造型,真的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個單純的仿棺材的裝飾品,大概取了「升官發財」的意思,給人個心裡安慰時,兩人的心情多少是有些複雜的,尤其是蘇困——花了想想就覺得肉痛的一千三百塊,買了這麼個東西回來,一方面慶幸它沒有什麼問題,至少用不著真的害怕。一方面又因為它太正常了,而覺得有點隱隱的失望。

    但是這會兒,蘇困真心只想給這棺材磕個頭求它繼續正!常!下!去!啊!

    可惜老天顯然沒有聽到他的心聲,當然,棺材也沒有。

    它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似乎是裡面的東西掙得有些不耐煩了,略帶痛苦和疲累的喘息聲里,還夾雜著一些含混不清的低語,隱約能聽到類似「何處」「陰曹地府」的零碎詞彙,還有句「狗XX」,後面兩個字聽不清楚,只是那嗓音大概乾澀了很久,聽起來低啞而模糊,似乎……是個男人的聲音?

    不對!重點錯了!

    這幾個詞特麼完全是厲鬼索命的節奏啊!TAT

    隨著那些時不時的低語,棺材磕在床頭柜上的聲音越來越響,吵得蘇困的心都跟著「嘁里哐啷」的響動越蹦越快,簡直張嘴就可以從喉嚨口裡直接跳出來了。

    他身上的冷汗一層又一層接連不斷地蒸出來,額間的汗水甚至已經匯成了珠,順著臉側滾落到蓆子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有些洇在了閉著的眼睛周圍,隨著顫動的眼皮,從縫隙中滲了進去,咸澀的感覺弄得眼睛有些難受。

    如果是平日裡自己嚇自己的那種恐懼感,蘇困還可以在心裡自我調節調節把它壓下去,然後翻個身繼續睡,但是現在,這種實實在在發生在面前的詭異事情帶來的恐懼,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在這種炎熱的季節籠罩下來,悶得人快要窒息。

    蘇睏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已經快顛不動了,再這麼狠狠蹦兩下,他就該兩腿一蹬直接上路了。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心裡的那種恐懼感時,那個棺材突然安靜了下來,劇烈的抖動聲戛然而止,就像一直在播放的恐怖片被人猛地按下了暫停鍵,被忽略的許久的蟬鳴瞬間切了進來。

    剛才響動的餘音還縈繞在耳里,此時混雜著蟬噪的安靜感來得太過突然,反而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反效果,驚得一直閉著眼一動不敢動的蘇困下意識地睜眼,朝棺材的方向看去。

    被他和耿子墨驗證過,和棺體粘得死緊的棺蓋此時居然開了,估計是在剛才的抖動中被頂到了一邊,只剩一個角還搭在棺沿上,在透過紗窗吹來的晚風中,無聲地輕微晃動。而敞開著的棺材之上,一個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背窗而立,面容掩蓋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唯一清晰得簡直觸目驚心的,是那個人影身上交錯縱橫布滿了每寸皮膚的傷疤,就像是被劃了無數刀,傷口新鮮得似乎還在朝外滲滴著暗紅色的血,光是看著就叫人頭皮發麻。

    那個人面朝蘇困頓了片刻,接著就像是在蘇困身上發現了什麼令他極度憤怒的東西一般,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帶起的風裡混雜著血腥味和塵土氣息,濃重得簡直讓人窒息,在靠近的瞬間,蘇困聽到了一聲嘶啞的,帶著深重的怨氣的低吼:「昏君!還我顧家一百七十九口人的性命!」

    在下意識閉上眼的瞬間,蘇困腦子裡略過兩句話:

    之前「狗XX」後面那倆字原來是皇帝啊……

    都這麼大動靜了他媽的耿子墨為什麼還!沒!醒!他是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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