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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1:06:01 作者: 卷耳貓貓
    「好吧。」

    李明覺這才悻悻然地把手縮了回去,但腦袋仍舊枕著江玄陵的肩上,警告道:「師尊,你不能這般待我的,你嚇著我便罷了,倘若再嚇著了我腹中的孩子,那怎麼辦?」

    「虎父無犬子,本座的孩子還不至於那般膽小如鼠。」

    話雖如此說,但江玄陵的語氣還是溫柔下來,一路走來,壓根沒碰見活人。

    天色也不早了,須得尋間客棧暫且落腳。

    可問題是,一條街都快走到頭了,愣是沒瞧見有客棧,無可奈何之下,李明覺趁機提議道:「師尊,要不然還是挨個踹門罷?反正又沒人。」

    「不可,於禮不合。」

    「哎呦,肚子疼,孩子踢我了,孩子說,想趕緊找個乾淨的地方躺一躺。」

    江玄陵:「……」

    話音未落,江玄陵抬手一掐李明覺的腰,將人打橫抱下了馬,之後便快走幾步,一腳將客棧的房門踢開,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雖然外頭大門緊閉,但裡面倒也乾淨,不僅如此,還不知打哪兒冒出了個老婆婆出來。

    白髮蒼蒼的,臉上的皺紋深得宛如老樹皮一般,李明覺沒防備,猛然瞥見樓梯口站著道人影,手裡提著盞燈,映得面容慘白慘白的。

    當即半是驚慌,半是表演地驚叫道:「這什麼鬼東西?活人還是死人啊?」

    「年輕人還真是沒禮貌,連活人死人都分不清。」

    那老婆婆佝僂著背,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粗布麻衣,手裡還提著盞油燈,緩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李明覺的錯覺,他竟在這老婆婆身上嗅到了腐臭的氣味,不僅如此,離得近了,那老婆婆的真容就完全顯露在二人眼前。

    就這麼說吧,這老婆婆的臉,就像是死過之後,又放在福馬林液里泡了幾個月一般,皮膚慘白泛起烏青色,還有些肉眼可見的浮腫。

    李明覺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剛想悄悄地掏出一張驅魔符,把這老婆婆打個灰飛煙滅。

    哪知手腕就被江玄陵一把鉗住了,便聽他道:「敢問婆婆,可還有空房?」

    「空房倒是有,但咱們客棧有個規定,須得夫妻二人同住,這鎮上不乾淨,午夜時分常有邪祟出沒,一個人的陽氣頂不住,若是二人同住,可抵擋一二。」

    李明覺一聽,暗道,就連老天爺都在為他的幸福鋪路啊。

    原本他還挺糾結,到底要開兩間房還是一間房。

    開一間吧,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不干點啥事,顯得他那方面不行。

    倘若開兩間罷,這不就是站著茅坑不拉屎,純屬浪費嗎?

    反正不管怎麼說,最後兩個人肯定是要鑽一床被褥里的。

    李明覺眼觀鼻鼻觀心,面不紅氣不喘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勉強湊成一對,做一夜夫妻。」

    老婆婆混濁的目光從兩個人身上移過,露出了些許意味不明的笑容來:「那你可要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倘若睡到一半,又要出來,可沒那麼便宜的事了。」

    李明覺心道,就算他的修為上不得台面,但是江玄陵厲害啊,難道還會怕了這區區一個邪祟?

    遂從善如流地點頭道:「是了,就是要睡一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有反悔的道理?莫說是一夜,就是一個月,我也住得了。」

    那老婆婆顫顫巍巍地提著油燈,將二人引了上樓,之後又顫顫巍巍地下了樓。

    李明覺特意從她身後望了幾眼,便見那老婆婆的後腦勺破了個碗口大的洞,幾乎都能看見裡面被蛆蟲吞噬殆盡後,殘留下的骨頭。

    按理說,活人都這樣了,怎麼可能還不死。

    即便死後成了死屍,也不該會說話才對啊。

    最奇怪的還是師尊的態度,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一般,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師尊,那個老婆婆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啊?」

    李明覺跟陣歪風似的,往江玄陵懷裡一趴,昂著臉瞧他。

    「死人。」

    「那為什麼她還會說話啊?即便是凶屍也不應該擁有活人的靈智罷?」

    這是讓李明覺最疑惑的地方。活人和死人的分別,不就在於此麼?

    倘若死屍也能行動自如,同生前一般能說能行,那人間豈不是亂了套了。

    「她的確死了,可元神不知何故,被人強行封印在軀體裡,方才你不是已經看見了麼?為了延緩屍體的腐爛,對方已經將其的腦子,甚至五臟六腑皆已摘除了。方才同你說話的,不過就是個空有皮囊的死人罷了。」

    實話實說,方才李明覺只看出來那老婆婆的腦子被蛆蟲吞噬了,壓根沒注意她的五臟六腑,究竟還在不在。

    驟然聽師尊這麼一說,深更半夜的,居然還有點害怕。

    李明覺萬分鬱悶道:「那老婆婆有沒有五臟六腑,肉眼怎麼可能看出來的?師尊果真不是個普通人。」

    「學藝不精便是學藝不精,牽扯旁的作甚?」

    江玄陵抬眸瞥了他一眼,忽聞外頭有黑影閃現而過。

    當即眉頭一蹙,一手攬腰將李明覺推上了床榻,燭火搖曳不止,噗嗤一下就熄了。

    李明覺整個人被江玄陵壓在身下,兩個人貼得緊密無間,那顆浪心又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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