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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0:57:03 作者: 腦內良民
    「早上服了藥,只消養養。」柳楓側目偷看了他一眼,又飛速移開眼,試探道:「你會不會氣我?我昨日是瘋了些……」

    張繼便是拿了他這性子,也料得他要淺吃些虧去,不過他昨日尚算得有數,沒太失神,但真要論起來,確也被柳楓帶得貪歡了些,自省道:「氣什麼,若是我真啞了火,便也沒有你今日之擾了。」

    「那便好了。」柳楓長鬆一口氣,儘管唇色還有些淺淡,但他還是兀自笑笑,捉了將軍的手掌引進褥中,將它輕輕落在那圓軟的一團之上,隨即微笑道:「那便預祝我們與將軍今後也能馬到成功啦!」

    張繼掌心貼著那溫軟的一團,聞言卻是臉色微變。好一個馬到成功啊……

    此情此景之下,他直覺那團圓飽滿處,突然輕輕拱動一下。

    柳楓更是一驚,愣了半晌,問道:「將、將軍……它好像應了……」

    「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將軍無奈搖頭,嘴角卻遲遲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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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流:做了

    張柳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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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和風軟,正是桃花時節。橋上望,見落英蘸水,盪開半湖春皺。

    張繼休沐,難得這春日熟景,更難得的是,他終於邀動了那位成日忙於懸壺的柳神醫,在這陽春三月,花木扶疏之中,與他同游城郊的拂風水榭。

    張繼御馬在前,待先至水榭的小僕牽去馬繩,回首看去,這才見府中馬車緩行而來,悠悠將停。

    將軍躍步向前,掀開車簾去迎那車中之人。

    那人倒也未曾拂了他的好意,攏袖抬手,穩穩握了他的小臂,從車簾中探出身來。

    柳楓今日著了張繼先前給他約做的那套成衣,白衣素緞上描了淡金紋,外罩暗竹綠紗衣,腰際寬泛處墜有一道蘇工玉佩,上刻「瑤池春熟」四字,極是應景。

    他悠然而出,雲裳隨身浮游,衣袂飄逸,然動態之中隱生拙意,下階時儘管已向張繼臂腕上借了力,卻還是免不得輕托腹底,更卸腰間二分酸乏。

    如今已是孕重,便是柳楓不願露那遲拙之姿,但行事之中還是難逃緩鈍。

    張繼不曾見他如此作扮,此前雖在醫館已見過一面,當下再是見得,仍是心中一盪。

    「你著雲裳,當真是俊俏風流……」將軍盯著柳楓相面,不由感慨。

    柳楓甚少聽聞他如此直白誇讚,有些作羞,訕訕道:「將軍只是主意這雲裳罷,我如今拙笨,哪還稱得上一點俊俏……」

    「胡嘴蠻言。」張繼張手將人摟了,微微俯首,凝著他那雙雨潤的眸子,低聲道:「俊俏不俊俏的,你當真不知?柳神醫莫不是見這青天白日,左右鬧不出昨晚那般動靜,這才敢拿話激我的?」

    柳楓推開他,面色微微起紅:「還說呢,也不見我如今什麼模樣,哪還經得你五次三番……」他往旁出看了一眼,見將軍僕從都遠著,咬了聲音怪道:「……便是現在腰上還生生酸疼!」

    「怎麼又怨出我來了?」將軍悄聲笑他:「分明是你說要添動些,不若孩子難生的……」

    「我那是,我那是……」柳楓急著辯他,噎口兩句間,竟生生紅了眼眶:「我便是憂心這孩子長得大了,我怕疼……」

    「是了是了,怪我。」將軍不想戳了他要緊的愁思,趕緊上去將人摟著,寬慰道:「莫怕,母親當年生得我八斤八兩,不也母子平安的?」

    柳楓聽他勸慰,心中更懼,聞言倒抽一息,聲音帶了哭腔:「若是這孩子隨了你……豈非要命的……」

    張繼道他這半旬來總是神情懨懨,胃口也淺,原還以為是春乏身重之故,未料竟是擔憂於此。他環過柳楓肩背,將人側身摟在懷中:「莫怕,上旬你不是修書寄往澄州了?算來柳伯父也將到了,你該能安心些。」

    話間,微風攜來一陣暗香,張繼拭去他眼下的一點淚色,哄人入了水榭,二人渡於春湖畔上,侍從寥寥半遠,眼幕之下儘是盎然之景。

    柳楓定了定心緒,看著那湖邊的一株點水的柳枝,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呢喃開口:

    「我是沒見過阿爹的。」

    張繼怔了怔,這才反應出他說的並非是一代聖手柳從善,當是他生身之人。

    「你阿爹……定是很好看的。」張繼垂目望著他,見柳楓拾起亭欄上的一瓣落英,捏在指尖輕輕摩挲。

    「小時候,鄉鄰都說我阿爹是君子風骨,有好姿容。可我只知道阿爹是讀書人,最好書法,卻只為得生下我,便死了。」柳楓目色空落,只望著亭廊下不遠的湖面,緩緩接道:

    「柳老頭跟我說,他那時候太年輕,醫術尚淺,根本不敢給阿爹下方子,外頭的穩婆大夫聽聞是男人產子,避之不及,便硬是用參湯拖著,叫我阿爹疼了三日。」

    「後來阿爹覺得不成了,就叫柳老頭拿來紙筆,說外頭秋風正好,臥榻上抬眼便能瞧見一樹繁紅,阿爹握筆題了個楓字,作了我的名。柳老頭說,我阿爹擅飛白,但那個字卻用足了墨,那時他手上沒力,只能托著腕子伏在榻上寫,說,濃墨重彩,不要我的命太薄太輕。」

    「柳老頭當時便知道,我阿爹已看不清了,因為窗外是他入藥的烏柏,不是楓樹。後來阿爹去了,他用了刀剪,才將我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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