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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0:57:03 作者: 腦內良民
「柳楓!」張繼搶過他手中的藥碗,湯匙應聲甩出,摔碎在地上。
只是為時已晚。
柳楓平靜地看著他的神思複雜的雙眼,喉骨滾動,咽下最後一口湯藥。
張繼瞬時起身,緊緊攥住他的手腕,不可置信道:「你……你怎能如此……」
「張繼,於我而言,你我情緣不過露水,無需瓜葛至此……更何況這個……這個孩子……呃……」柳楓蜷倒下去,面色仿佛更加蒼白一分。他深知藥效不可能來得如此之快,多半是腹中的幼子塵緣將近,卻難以割捨與他。
他行事從來遵循本心,最是不善說謊。
這一點,張繼看得比他自己更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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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儘量讓柳楓生完,生完再安排ABO生一輪(心若在夢就在
張柳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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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騙子。」比起慍怒,張繼更多的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緒,他知道,這是徒然升起的揪心與心痛,「你若是那狠決之人,早便也不留它了。」
柳楓浮著薄汗,不想與他多言,只是微微欠著身子,縮在被褥中承受腹中痛楚。
「柳楓,稚子何辜?」
對方依舊沉默,張繼知道這其中定然有很多故事。可柳楓不想說,也正沒有力氣同他坦言。張繼於是便俯身握住柳楓的肩頭,這地方比之前單薄了不少,令他不敢用力,只是輕輕扶住他,像扶住一隻生病倒下的小馬駒。他靠近柳楓的臉頰,低聲問道:「今日你恐怕難熬,容我留下陪陪你吧?」
「別。」柳楓拒絕得乾脆。
「為什麼?」張繼自問自答:「你在說氣話。」
「一切都很荒唐,將軍不覺得嗎?」柳楓聲音發虛,語調卻與平日並無二致,「你我情分綿薄,根本沒到這份上,況且……」
張繼就那麼與他對視著,淚水過處留痕,但柳楓目色決然,似乎用瞬間做出了某種很重要的決定。
他掀開被角,露出身上單薄的衣衫,掌心放在胸口與小腹上:「不論是這裡、還是這裡,都太痛了。」
張繼與他相識幾載,知他生來便不耐疼痛,自己在軍營里斷胳膊斷腿見慣了,身上傷疤新疊舊舊疊新,有時候突然見著兩道淺口子,卻左右都尋不出哪裡得來的。哪像柳楓這般金貴,面上是個東奔西跑的操勞性子,實則干不出幾日身子就要發虛,便是同他行那事多次了,也每每疼得掉淚,干一宿便要將養三天,天生是個嬌骨頭,卻偏偏是個火性子,勁頭上來什麼都能忍下,除了狠話和脾氣。
因而張繼總怕他惱,也總怕他不惱。
眼下,他便面無慍色。
「這孩子來得不巧,你我都尚未考慮過要如何為人父母,它大約是探得我心,不願留,我也強留不住。」
張繼其實早已心下瞭然,知是他二人與這孩子無緣。他與柳楓行事殊途,卻都是看盡生死之人,柳楓既如此說,只怕早已用盡了辦法。
「吃不吃餛飩?」張繼話鋒一轉,「或者讓阿冬熬些米粥來,你多少用些,腹中好歹添些暖。」
柳楓沒再犟著他,喚來阿冬吩咐幾句,讓他別忘了在米粥里放些糖。
「柳神醫不愧是見過世面的,自己這時候還有心思嘴饞。」張繼見他狀態尚佳,以為他沒事兒,這邊還調笑了一句。
「我今日喝了太多藥,口苦。」柳楓緩了會兒勁,單衣倚在床邊。張繼坐在一旁和他閒聊,免不得眼睛與心思都往一處跑。
柳楓見狀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將衣服揭開一點:「你再摸一摸吧,就要沒機會了。」
小腹處弧度微小,卻仍能看出那裡與三個月之前確有差異。
張繼見他下腹微紅,細看之下竟是點點針眼,他輕撫上去,只覺掌下一片冰冷,胸中五味雜陳,滿心酸澀,口中卻是沒頭沒腦的一句:「和你吃撐的時候不大一樣。」張繼捂著那一小團,只覺得觸感微變,「有點硬。」
「廢話。」柳楓起了疼,忍不住罵他,「比你還會煩人。」
「是嗎……它煩人嗎?」
「煩……你怎麼、你哭什麼?」柳楓剛昂著頭微微吸氣,只覺得張繼聲音不大尋常,皺著眉看他一眼,竟發現他眼角有淚光,頃刻來了火:「我難受了兩三個月都沒哭,你如今倒在這……嘶……」
柳楓不吱聲了,張繼知是那藥力上來,心中更加牽扯,他抹抹眼淚,如實相告道:「自然是擔心你,我今日才知……一別三月,你為我受這些辛苦……」
「……將軍好會多想,」柳楓咬著牙回他:「我不過想給自己留個後,如今沒這氣運,便也不會多留戀。」
「那便當我多想了!」張繼一時氣他嘴硬,立刻順了他的話,反將柳楓噎了,「柳神醫休息吧,我去幫阿冬看看火。」他伸手提了被子將柳楓一蓋,邊上揶了揶,便去尋了阿冬。
將軍前腳出了屋子,柳楓精神一泄,面色更白了幾分。
他合上眸子,手掌托住那冰涼而不堪一捧的微隆處,稍稍加了些力道,好似要阻止它的墜意。
怎麼就等不了了呢?他在心底問道,你這孩子,怎麼就等不了來這世間看上一遭,看看春花秋果,霽月風光?你是害怕生老病死,還是害怕爹爹打罵,亦或是,害怕你不是爹爹和父親心悅而生下的寶貝?莫不是爹爹說的那些難聽話語中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