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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0:57:03 作者: 腦內良民
木質車輪將細小的瓦礫淺凹放大成一道又一道坎坷顛簸,往後的十餘天裡,慕洵再沉的性子也被顛得服氣。
大抵是月份到了,或是少有操勞的緣故,儘管他時常被趕路折騰得並無胃口,可肚子還是一天一個樣的愈加渾隆。
坐著腰緊,躺久背酸,縱然帶了書簡也沒法在搖搖晃晃的車廂里看。似乎一閒下來,往常身上多被忽視的酸痛就雨後蘑菇似的一齊冒出來,弄得慕洵時常冷臉倚在軟靠上合目抵著。
陸戟雖然不爽,可還是聽了柳楓的勸,見慕凡矜精神不濟時就乖乖溜回他的天子車輿里,呆到下一輪停車暫歇再悄悄蹭過去。
西邊的樹木比皇城生的高大,一行人滿路磕絆著,隨行和御醫柳楓也是薅著頭髮顧著這些王公大臣的安危,總算在慕洵冒著冷汗,孤身挨過一陣強烈不安的胎動後,馬車停在了他們最後的宿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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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前奏。
第21章 (劍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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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一聲驚呼,慕洵心跳一滯,瞬即清醒。
皎月被一陌生男子挾持床側,雙手側固其頸似無兵刃,細看方可察覺一道銀線纏於女婢頸間緊貼。那男子手攥銀線,指掌環勒,時刻以便勒斃其命。
慕洵眸光一緊,腦內飛轉,撐起身半問道:「李南君?」
與他同時有所行動的是門外的御前侍衛,軟甲皮靴,手扶腰刀而入。
「站住!」男子怒喝,轉眼緊盯慕洵,「再往前我立刻勒死她!」
慕洵凝眸反盯,目光沉沉,卻斂有聚火,與男子僵持幾息,終於沉聲道:「你們先出去。」
侍衛見得此狀也不敢抗命,緩步後退撤出屋門,屋門應聲而閉。
此時屋內僅餘三人,陸戟於別館和禮部幾位官員確認明日祭天大典的章程,柳楓在後院醫閣配藥,慕洵例行受診後被柳楓按在此處歇著,安神草藥熏出清淺煙氣,他難得熟睡,卻不料有此一出。
皎月不過及笄,同慕洵比之主僕更似兄妹,遭人束頸挾持一時不敢大動,只能忍聲抽泣,顫著聲音驚喊大人。
慕洵自是心焦,卻仍是沉聲道:「在下應當並未見過李公子,不知凡矜哪裡得罪?」
「我只問一句,你為何劍殺六殿下?」男子手掌銀線緊箍,多生血色。
慕洵眉心一緊。
「這不過是個小姑娘,髒不得李公子玉手,」片刻後,他語生閒情,不答反問。「若需人質,不如挾我?」
「你不要廢話!」挾持者發如潑墨,眼勾桃花,確是李南君。他立即駁下慕洵,掙紅雙眼,咬牙再問:「為何劍殺六殿下?!」
慕洵見他激憤,竟如鯁在喉,半晌方才吐息緩緩道:「他擁兵自重密謀造反,不該殺嗎?」
「你胡說!那時先帝方逝,遺詔未宣,皇子領兵奪嫡何成造反?」李南君身形未動,面上卻徒生悲色,「分明是……」
他喉間哽動,欲言又止,沉默一陣竟落下兩行清淚,終憤忿道:「分明是殿下傾慕你,可你不從於他,卻要殺他泄憤!」
門外一眾聞而心驚。
慕洵難解其理,餘光盯緊皎月頸上銀絲,並無答言。
李南君接道:「李南君不過一王府藝妓,慕相自然沒見過,可你慕洵的尊名我卻早已聽聞了!」
「他每回怒而幸我,皆是因為從他最心愛的老師那裡受了挫;
「他憐惜我,也是因為受得他那才名最盛的老師片語稱讚;
「他那樣喜歡你,就連床笫間也次次都喊你的名字!慕凡矜、慕凡矜……多好聽啊,他陸子傑時刻掛在嘴邊的名字……」
他一番自語,神色悽然,額角分明的沁出幾滴冷汗往頰邊滑,同淚痕混為一道。
李南君指尖輕勾,立即引得皎月連聲顫吟,女婢頸上紅痕凹現!
「李公子當為孩子想一想!」慕洵挺身急言,當即暗力撐腰,待平腹中一陣躁動。
再言時,慕洵含腰起身,氣勢驟散,卻語重心長解釋到:「聽柳楓說公子有孕不久。」
男身孕子之艱他切膚正受。其中苦楚縱然不予入心,可腹中一團溫熱連天累日警醒著,縱使心存社稷萬民,身上卻總會記著那連著心的獨一個。
對方身形一僵,默然半晌,銀線深纏未松。
慕洵緩步上前,柔聲卻道:「再過不久,你就會感受到腹中輕微的涌動,像一尾游魚。」
他靜若深潭的目光中少見地泛出漣漪,又近一步,引得李南君仰退半身:「動得厲害時,只要摸摸他,他就會很乖順的靜下來。」
連皎月也未聽他說過這樣的話,少女見他目帶柔光,往日清俊的面容竟因此平添一抹艷色,眸暈春水地凝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上,一時看得痴了,竟也淡去兩分心驚。
慕洵再進,抬手覆於腹前,語調更柔:「可想摸摸看?」
李南君被他說得怔神,順著他的目光注視慕洵緩慢撫摸著腹尖的手,指尖不覺卸力。
恍然一道疾風,慕洵猛力一拽——
「啊……」皎月一聲驚呼,被慕凡矜反袖擋於身後。
李南君眉間一凜,方才察覺中計,立刻揚手一撈,抬肘勾住慕洵項頸,硬生生將他拖拽至榻,但聽悶悶一聲木響,慕洵仰摔榻間動彈不得,李南君臂壓其肩,五指緊扣掐其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