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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0:57:03 作者: 腦內良民
皎月端藥進屋,正見柳楓滿面怒氣,而她的主子坐在原處仍然神情平靜,竟覺得這樣也是常態了。
「柳神醫又在生氣?可是大人身子累著了?」皎月問。
「他可不累!他可是全天下最不嫌累的大丞相!」柳楓藥箱一背,藥單子往皎月手裡一塞,趕著步子就要回去。
「柳神醫?柳公子!」皎月喊了幾聲,卻見柳楓頭也不回竄出府去。
「莫要看了,皎月。」慕洵將她喚回神,「待會兒去廚房取些杏仁糖餅給他送去吧,當是賠禮。」
「大人怎麼惹他了?婢見柳公子向來佯怒,今日怎會如此生氣?」小女婢眼睛撲閃閃的,面有疑惑。
「是我身上累瞞了他,他氣我不信,這才跑了。」慕洵起身渡到案後坐下,從成摞的文書中取下一折,對皎月說:「藥我一會兒喝,先去醫館幫我道聲歉吧。」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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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祭天不似出遊,因此與天子同行的隊伍中多是朝臣近侍,鮮少女眷,偶有偷攜侍妾侍倌的,只要不四處張揚惹是生非,旁人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不知罷了。
周山處國土西端,離皇城甚遠,今年又是陛下初登大寶,因此儀仗格外盛大。除卻陸戟駕乘,更有車輿二十八頂,載二十八位文臣武老及其隨侍,另有十六位在朝武將御馬而行,隨行禮樂親軍、醫官膳侍,一應俱全。長陣浩蕩,旌旗出警。
若是行軍,此番長途也要疾行二十日,更別說這些華貴車輿中不是老身貴骨,就是弱體冠儒,禮官按趕著腳程算過去,到達周山安頓,怎麼說也得行滿一月。
陸戟御輿前架六馬,都是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寶駒,張繼攜副將騎馬並行兩側,沿途護駕。
說是護架,其實不過是做個樣子。這一點張繼比誰都清楚,因為天子六架內空無一人。
而我們身擔九五尊位的陛下陸戟,此刻正身處緊鄰皇輿的四架馬車內,華袍錦墊、軟榻玉食,正摟著懷中美人合目小憩。
儘管以上敘述多有柳楓腦補誇張的成分,不過一輛小小的四架車輿,被陸戟命人塞全了軟墊繡枕,裡頭還加設了一張供以擺放吃食的小案,連駕車的駿馬也是從天家馬廄中甄選替換,因此從外看與旁人馬車並無分別,可內里乾坤大有。
車裡被添了這些物什,於慕洵自是有益,然而物什以外還活活擠進一位高大精壯的年輕君王,將小巧的婢女皎月同本就縮在邊上擠著的醫家公子給趕到了車前馬夫板上坐著。
暖風迎面,大道蔭涼,正是行在遠離城莊的風涼道上,柳楓捏著馬繩轉頭看向放腿在車旁晃悠看風景的皎月:「皎月,我覺得這兒好顛,我屁股都顛疼了,你呢?」
他一個勁兒朝女孩使眼色,意思是裡頭墊子軟,咱進去坐坐?
皎月打記事兒起就沒出過這樣的遠門,正行的大道不比皇城繁華,卻很有野趣,野花爛漫、草色青青,引得小姑娘睜大眼睛收了滿心滿眼的美,更沒有一點疲累:「柳公子要墊子嗎?婢帶了備用的,要不給您拿來?」
「那太麻煩,我不必了。」柳楓趕忙擺手,轉頭卻見張繼緩了馬蹄與他們並行。
大將軍不知從哪掏了描著虎紋的墊子在手上,伸手遞給他,眼神一挑。
「喲,張將軍心細。」雖然他本意不是墊子,但將軍出手相予,這一番心意他總不能不接下。
張繼瞧他堆笑,眼底卻是大計未成的神色,心下甚是瞭然,於是馬繩一牽,靠近皇輿留話道:「柳神醫客氣了,小姑娘身骨輕不禁顛簸,還請神醫代小將相送。」
卻見柳楓笑面一滯,瞪著馬上矯健挺拔的背影將順手塞到身下的軟墊狠抽出來。
說實話,這貼著屁股的木板子顛久了是真疼。
再說車內。
陸戟左塞右填的給慕洵造了個窩,二話不說自己率先癱進去,又招呼慕洵靠在他懷裡。
你還別說,就他這副紙醉金迷奔赴溫柔鄉的紈絝模樣,如若不是只在此處候著慕洵一人,倒真有幾分劣等勾欄玩客的味道。
慕洵被他招得只想冷臉,耐不住腰上確實承著重,只好找塊乾淨地方挨著沿坐了個榻邊,微倚車壁由著他小孩兒似的胡鬧。
當皇帝本就是無歸之路,倘若此刻連他也不容陸戟從那高位上卸下,嬉笑攀跌,一如既往,那麼世間就再沒有容他放肆的人與事了。
陸戟見慕洵不入他懷,道他循禮矜持慣了,連這種宮人侍女也不在身邊的時候都不想著放鬆一會兒,非要憑白撐著身子同他講君臣禮?還真是他慕凡矜能幹出來的事。
他同慕洵都著了常服,畢竟周山未到,又沒有紅牆黃瓦束著,於情於理沒有正裝整冠的必要,加之天氣漸熱,眾人都穿得輕薄,愈發顯得這滿滿當當的車壁間情味更生。
陸戟起身去攀慕洵的手臂,修長纖弱的一截藏在白衣素紗里,攀在掌下的溫骨玉肌不堪一握,讓他頓生心失。
他起身摟那人肩背進懷,撫著他衣下單薄的身子,說道:「我原道讓你回府能休養的好些,為何還是這樣瘦?」
慕洵任他摟著,腰後承著他精幹的前身,倒比那些軟枕受用多了。
他抽出手臂,反握住陸戟手背往身前覆,終於面生笑意:「陛下倒是問問他。」
陸戟難見他主動,趕緊趁機全無死角地摸了一圈,嘆道:「果真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