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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20:37:18 作者: 梅雨季
「想通了?」傅顯往後一仰,臉上寫滿了「我不信」。
傅斯容點頭,轉身要走。
「等等。」傅顯舉起拐杖指向大門,「這棵花是我準備送給嵐嵐的,你要走就一起搬回去。」
傅斯容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大門旁不知何時放了一棵已經被打包好的繡球花。
繡球花的枝幹和葉子用黑色的網紗包裹固定住,根部被花盆兜著,只露出幾朵繁茂的花團。
傅斯容估算了一下它的重量,不太確定地問父親:「您當我是搬運工嗎?」
傅顯挑挑眉,「你不是嗎?」
*
傅斯容很抗拒,但最後還是帶著花走了。
祝雲曦目送他上了車。
等車開遠了,她問站在一旁的丈夫:「你為什麼不告訴斯容,他小時候和嵐嵐見過?」
傅顯哼了一聲,「他自己都不記得了,還指望我提醒?」
「你也不怕嵐嵐受委屈,以後跟斯容鬧離婚。」祝雲曦擔憂地皺起眉。
「那臭小子該開竅了。」傅顯搖搖頭,「再說小顏教出來的孩子不會做這種事。」
他又嘆了一口氣,可惜道:「就是太懂事了,不想給家裡添麻煩,才總是被高家的小兔崽子欺負。」
「你說高家怎麼做得出這種事,他們是不是以為我和小顏退二線就不存在了?」傅顯生氣地敲了兩下拐杖。
祝雲曦也跟著嘆了一聲,「自從顏褚和阿蒂婭搬去荷蘭,我們就沒再見過面了。」
「是啊,上一次見嵐嵐的時候,他才這麼高。」傅顯拿著拐杖比劃了一下,「咱兒子也在這麼一丁點大。」
「時間過得真快。」
第33章 絲柏
傅斯容坐在寬大的座椅里,連綿不絕的雨聲透過厚厚的玻璃傳進來。
頭等艙很安靜,他能清楚地聽到門帘後的動靜,有人在詢問何時能起飛,乘務在客艙里來回走動,不時低聲安撫焦躁不安的乘客。
從登機算起,這趟航班已經延誤將近一個小時。
南方現在正是颱風多發的季節,陣雨不斷,登機後不久又下起了大雨。
傅斯容急著回家見顏山嵐,但現在除了等,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漫長的等待枯燥乏味,傅斯容靠在窗上聽著雨聲,腦海里又浮現出顏山嵐生氣離開時的背影。
上一回發情期惹顏山嵐生氣,他被冷落了好幾天,不知道這一次要花幾天才能哄好。
傅斯容懊惱地揉著臉。
他想了好幾種道歉的方式,在腦袋裡預演了一遍,又被自己全部駁回。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在傅斯容第十次推翻道歉預演,開始上網查資料時,飛機終於得到起飛許可,推上了跑道。
引擎的轟鳴聲蓋過了雨聲,窗戶外看不到陰沉沉的天,只有茫茫無盡的雲海。
飛機進入巡航高度後,傅斯容關掉搜索網頁,開始盯著手機屏幕出神。
從荷蘭回來後,他就將手機屏幕的壁紙換成了顏山嵐和他的合照,還把所有的APP挪到上下兩端,空出了兩個人手牽手的畫面。
照片上的顏山嵐一手捧著鬱金香,一手牽著他,長發在風中飛揚,盈滿笑意的眼睛卻是看著他的。
傅斯容還記得顏山嵐當時說了什麼。
他問鬱金香好不好看,自己鬼迷心竅地說了句「沒你好看」。
顏山嵐先是一怔,然後笑了起來。
傅斯容收藏了很多顏山嵐的照片,但雜誌和海報上的顏山嵐眼神總是冰冷的,裝不下任何人的身影。
他更愛這張照片。
那像油畫一樣的美好畫面,畫中人的眼裡只有自己。
*
年少時的初次心動,有時不過是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
傅斯容一直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顏山嵐的情景。
六年前,他還只是個初入大學的毛頭小子,本該是最囂張愜意的年紀,年逾六十的父親卻忽然宣布退休。
傅顯乾脆利落做了甩手掌柜,把傅斯容扔進公司接管家業。
傅斯容從小跟在傅顯身邊,雖說耳濡目染,但真正上了談判桌,青澀少年對上一群老狐狸,經驗不足的同時總不小心顯露怯意。
國內的老總看在他父親的面上,多少還會手下留情,可去了國,傅斯容差點面子裡子一起丟了。
他為了一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合作去了東京,那場談判拖了三天,最後以失敗告終。
那一次談判將傅斯容最後一點信心消磨乾淨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坐在這個位子上。
在和父親匯報了那場失敗的談判,他開車在東京的街頭遊蕩。
繁華的都市人來人往,喝醉酒的上班族紅著臉勾著肩膀,在居酒屋前放聲大笑。
傅斯容聽見他們在吹噓自己的業績和成就,沉默地踩下油門,離開了喧鬧的市區。
在經過一棟大廈附近時,他看到了樓頂亮起的廣告屏。
那時已經是深夜,街上漆黑一片,那塊廣告牌成了僅有的一片光源。
傅斯容將車停在大廈附近,靠在車門上,仰頭看頭頂的廣告屏。
屏幕上漂亮的模特抱著綠眸黑貓,一人一貓被華麗的珠寶裝點打扮,他的面容還有些稚嫩,珠寶璀璨奪目,卻掩蓋不住他眼神里的凌厲之色。
傅斯容在廣告屏的角落裡找到了模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