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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00:23 作者: 孟梔晚
多看他的每一秒,仿佛都是一種奢求。
第19章 競賽
「我無法傳達我自己,從何說起,要如何翻譯我愛你。」
——《詞不達意》
運動會閉幕式在隔天上午舉行,下午有全校教師大會,學校通知所有學生在班級教室里上自習。中午,陳寂坐在宿舍床上收拾書包,忽然聽見高莎和尹佳珊說一會兒會有突擊檢查,新來的德育主任安排了值周生在教學樓大門口檢查每一名學生的儀容儀表。凡是不穿校服,不戴胸牌,染髮燙髮的學生,都會被通報批評,給所在班級扣分。
「煩死了,我昨天晚上剛染的新發色,看著不明顯吧?要不我戴個帽子?」尹佳珊揪著縷頭髮站在鏡子前認真端詳,轉過頭愁眉苦臉地問高莎。
「你瞎擔心什麼呢?你家路昊宇還能記你名啊?」高莎嗤笑道。
「不是還有林驚野嗎?」尹佳珊撇嘴,「路昊宇又搞不定他。」
「那怎麼辦?」高莎一臉壞笑,湊過去碰她的肩膀,「要不你去和聞靈說一聲,待會兒和她一起去教室?」
「我看行!」尹佳珊眼睛一亮,「那我現在就去把她叫過來!我看看我柜子里還剩多少零食,讓她隨便挑!」
「趕緊去。」高莎挑眉笑道。
尹佳珊說完便推門跑去了聞靈的寢室,陳寂緊抿著唇,手上收拾書包的動作無意識加快,迅速把要用的筆記和練習冊塞進去裝好,然後拎起書包快步朝寢室門口走了過去。
高莎抱著胳膊靠在床頭,冷眼盯著她的一整套動作,仿佛在觀賞一個十分滑稽的表演,唇角微挑,輕輕哼笑了一聲。
好笑嗎?陳寂在心裡問她。
勝利者嘲笑失敗者,旁觀者嘲笑戲中人。高莎不是勝利者,頂多算個無關看客。
可她卻的確是戲中人,一個不曾被台上燈光眷顧過的、狼狽落敗的戲中人。
陳寂攥緊了書包帶,垂著頭獨自朝教學樓的方向走。耳朵里只插著一隻耳機走路,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她的習慣。可一個再也沒有任何意義的習慣,於她而言,真的有繼續保留下去的必要嗎?
心中一片酸楚,陳寂伸出手,正想把另一隻耳機也戴上,眼前的視線忽然被一個身穿校服的高大身影迎面覆蓋住,少年急喘著氣跑過來,穩穩擋在了她的身前。
清新的洗滌劑味道瞬間充斥她的鼻腔,熟悉得讓她想哭。
他微微躬身,雙手撐著膝蓋平穩呼吸,陳寂抬眼望他,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鼻尖酸澀,眼眶微微泛了紅。她握緊了拳,只當做看不見他,目不斜視地要從他身側溜走。
「陳寂!」林驚野凝眉喊她,臉色透著白,「你最近怎麼回事兒?一直不理我。」
陳寂沒回答他的問題,緩緩抬起頭,聲音冷淡地問:「你找我有事嗎?」
「我最近很忙,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她緊接著說。
林驚野喉嚨動了動:「有事。」
「你胸牌掉了。」
他說著,從校服口袋裡摸了個東西出來。陳寂抬眼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正躺在他掌心裡的小小胸牌。她連忙伸手去摸褲袋,裡面果然一片平整,她裝進去的胸牌不知在何時掉落了出去。
「謝謝。」她睫毛眨了眨,聲音乾澀地向他開口道謝。
「林驚野!不在文科樓查人,跑這兒來幹什麼!趕緊給我回去!」德育主任手裡拿著檢查本,站在不遠處看到眼前的一幕,瞪著眼沖他大聲吼道。
林驚野連忙扭頭應了一聲,臨走前抬頭看了陳寂一眼,沒再說什麼,把手裡的胸牌放進了她的手心裡。
陳寂垂下眼睛,怔怔盯著躺在掌心的胸牌,眼睛越來越紅,鼻腔酸痛難忍。
眼看有值周生朝她迎面走來,她倉促把胸牌戴在了胸前,快步走進了教學樓大門。等她來到教室在座位上坐下,耳邊傳來了後桌兩人的低語聲。
「聽說這次不戴胸牌和不穿校服的,全被記名扣分了,現在都在一樓大廳罰站呢!」
「李洪偉不是剛從育才調過來的嘛,我聽我一個在育才的同學說,他以前在他們學校就特變態。」
「確實,聽說他事兒巨多,校服拉鏈拉得低點兒不行,胸牌戴得不正也不行。」
陳寂垂下眼,注意到自己校服上戴得歪斜的胸牌,按下別針把它取了下來,準備重新戴正,突然又聽見身後女生說:「對了,聽說林驚野中午值周的時候擅自離崗,漏查了幾個沒穿校服的,也被他給罰了!」
陳寂思緒驟然一停,指腹猛地被別針的尖頭刺破,立刻有血珠滲了出來。
「真的假的!老李罰他什麼了?」
「罰他去操場跑圈,他說他不跑,後來老李沒辦法,讓他去實驗樓後面鋤草了!」
「哈哈哈哈哈……」
「不過這大中午的,太陽這麼毒,鋤草也挺不容易……」
陳寂轉頭看向窗外,平靜無風的校園裡,甬路兩旁的樹葉仿佛被粘稠的空氣凝住,在地上投下了一層厚重的陰影。正午的烈日光線灼人,晃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不由自主從座位上站起了身,飛快地跑出了教室,跑到了實驗樓後面的草坪前,一眼便望見了已經鋤完了草,正靠在樹下正閉著眼睛打盹的林驚野。
她定了定神,放輕腳步走到他的身側,緩緩地蹲了下來,用身體為他遮住了高空之中傾瀉而下的灼熱日光。四下寂靜無人,她舉起手臂,將手掌隔著一段距離擋在他的臉側,抬起眼偷偷去打量他熟睡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