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入冬了。

    這些天,陳嫣要麼考試,要麼做題,幾乎沒有時間放鬆,陳嫣跟湘靜也好久沒有出來約會了，這周周末，兩人相約出來坐在步行街的一家奶茶店裡喝奶茶。

    帝都的冬天很冷,陳嫣裹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外套，頭頂上戴著一頂白色的針織帽,腳下是一個內加絨的馬丁靴，整個人一眼望去像雪花一樣白。

    陳嫣和湘靜坐在奶茶店裡點了兩杯熱飲，陳嫣吸著塑料杯里的珍珠和布丁跟湘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陳嫣,自從你走了之後，我都不知道跟誰一起玩了，整天無聊死了，還是你在好啊。」

    「我們班離的那麼近，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呀！」

    「嗯,我知道，現在我在班裡唯一的樂趣就是看香玲和舒碧撕逼,你說她們兩個暗地裡為了一個男生吵來吵去的,結果那個男生都不多看她們一眼，我覺得季昀風不會喜歡她們這一款。」

    說起八卦，湘靜整張臉都是亮的。

    陳嫣沒有附和，她不太喜歡去討論身邊的人的事情。

    季昀風的性情讓人那麼難以捉摸,他喜歡哪一款應該沒幾個人知道吧。

    陳嫣又吸了一口奶茶，轉眼間，已經被她喝了半杯奶茶。

    她抬眸望著奶茶店外面的街道，這裡是一條步行街，周末的時候有特別多的人在這裡逛街。

    區區嚷嚷的人里，一眼望去都是渺小的個體。

    倏然間，陳嫣的視線仿佛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她揉揉眼睛，仔細一看竟然真的是她的媽媽。

    步行街邊的長椅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的，兩人看起來挺甜蜜的，有說有笑，時不時的還抱了抱對方，那個女人就是她的媽媽蓆子蓉。跟她動作親密的男人陳嫣也有點印象，上一次，去廣州的時候在機場裡遇到的那個媽媽的男同事。

    今天蓆子蓉很早就出門了，跟她說是去公司加班，可她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陪一個男人坐在路邊有說有笑的呢？陳嫣有點不樂觀，心底猛然有一個答案湧上來。

    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在下面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陰影。

    看到這一幕任誰都能知道是什麼情況吧？

    但是媽媽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情。

    陳嫣有點不甘心，她憤憤的拿出手機給媽媽發了一條信息，問她在哪裡？

    蓆子蓉的回覆，如她想像中的一樣：公司

    頓時，陳嫣感覺自己被一大片烏雲給遮住了，她的心情十分的沮喪。

    湘靜看他不對勁，本來還開心的喝著奶茶呢，怎麼突然間臉色就暗了下來？

    「陳嫣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她問。

    陳嫣搖了搖頭。

    「你一定是有事，我最了解你了。」湘靜窮追不捨。

    「靜靜，如果我媽媽也交了男朋友的話，我該不該支持她呢？」

    「你媽媽找男朋友了！」湘靜張大嘴巴，一臉的驚呆。

    「我是說如果。」

    「那你就太可憐了吧，你爸爸又不在帝都，他有了自己的老婆，還養著別人的女兒。如果你媽媽也談男朋友，然後他們結婚了，以後如果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的話，那你怎麼辦啊？」

    此刻陳嫣在湘靜眼裡就是個小可憐。

    陳嫣緊抿著嘴唇，她感覺心裡很酸，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她可以接受媽媽有了伴侶，但她似乎不能接受媽媽有另外一個孩子，希望那天不要來臨。

    陳嫣和湘靜喝完奶茶，又逛了一會，因為心裡有事，她總是無精打采的，湘靜看她興致缺缺，也就不拉著她陪自己了，陳嫣跟湘靜分別以後，坐著地鐵回了家。

    她坐在臥室的窗前，腳丫放在凳子上，雙肘抵著膝蓋，手掌捧著臉蛋，目光有些飄離的看著窗外天上的雲，雲朵一片一片的有點分散，但那天是真的很藍很藍。

    陳嫣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在步行街看到媽媽和她男同事在一起親密的畫面。頓時明白，為什麼這陣子，媽媽對她的學習反而放鬆了呢，她以為媽媽是因為工作忙沒時間管她，沒想到是因為交了男朋友，忙著約會去了。

    以前媽媽太嚴厲，總是管著她，她心裡不滿意，但是現在媽媽不管她了，她的心裡更不舒服，她怕以後沒人管她。

    陳嫣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越想心情越糟糕，這時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蓆子蓉回到家裡，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掛在那玄關的掛鉤上。

    她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棉拖穿上，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喊道：「嫣嫣，你在嗎？」

    陳嫣感覺喉嚨哽咽住，睫毛下垂著，回道：「媽媽，我在的。」

    「今天沒有出去玩嗎？」蓆子蓉一步一個台階的往上走，腳下傳來拖鞋踩在地板上啪啪啪的聲響。

    「媽媽，我剛回來。」

    蓆子蓉已經走到陳陳嫣的房門前，她將門打開了，看見陳嫣坐在窗前，背對著她。

    蓆子蓉心情好，不甚在意。

    「跟誰出去玩了？」

    「靜靜。」

    「嗯，玩一下是可以的，回來要好好學習知道嗎？媽媽下去給你做飯去。」

    蓆子蓉轉身要走，陳嫣忽然叫住了她。

    陳嫣轉過身來，她低著頭，低垂的眉眼掩住眼底的情緒。

    「媽媽，我剛剛去了步行街。」

    蓆子蓉腳下一頓，感覺到陳嫣的不對勁，像是知道什麼似的，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亂。

    「哦，玩的開心嗎？」

    可聽出，蓆子蓉說話有點心虛。

    陳嫣抬起頭來，目光刷在蓆子蓉身上，聲音從唇縫裡擠出：「媽媽，我看到你跟徐承恩叔叔在一起。」

    蓆子蓉身體一僵，腦子一轉，馬上改口說道：「媽媽正打算告訴你呢，嫣嫣，媽媽跟你徐承恩叔叔在交往。」

    陳嫣心底一酸，勉強的擠出一個笑。

    「好啊，恭喜你們。」

    「嫣嫣，你知道的，媽媽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你爸爸也有了老婆，媽媽不可能一直單著吧？徐叔叔對媽媽很不錯，所以媽媽想跟他交往試試，如果可以的話，再考慮結婚。」

    結婚……

    「好啊，媽媽幸福就好。」

    「嫣嫣真懂事。」

    媽媽很少誇她，以前，她總覺得媽媽對她太嚴厲了，希望她可以多多誇誇自己，但是為何現在媽媽誇了自己，而她卻高興不起來呢？

    蓆子蓉默默把門帶上離開了，看著那關上的門，陳嫣覺得心底一涼

    沒過幾天就是平安夜了，天越來越冷。今天上晚自習的學生很少，周五晚上自習是自願的，學校沒有強制要求。

    陳嫣在教室里呆了一會兒還沒走，看到時間快六點半的時候，她起身要去上個廁所。陳嫣拿出紙巾擦了擦濕噠噠的手，不一會她回到位置上，正打算收拾東西回家過平安夜之時，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課桌上放著一個紅蘋果。

    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時間想的是童話裡面，皇后給公主的那個毒蘋果。

    她的想像力真是豐富啊，她拿起紅蘋果打量了幾眼。

    不知道是誰給她放的蘋果，正好，教室里還有人，陳嫣轉身過去問坐在後面的一個女生。

    「你知道這個蘋果是誰放的嗎？」

    那女孩搖了搖頭，眼中有一絲不屑：「不知道。」

    陳嫣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往後面的座位看過去。季昀風和莊小詞正在開團，打的很激烈，在她的目光看過去的同時，她隱約覺得季昀風好像也抬起頭來瞥了她一眼，唇角還噙著一抹笑。

    有一種會心一撞的感覺。

    她一下子就瞭然於心了。

    陳嫣將背包挎在肩上，兩隻手捧著那個大紅蘋果，往教室後面走去。

    她在季昀風旁邊站定，看著他們打遊戲積極的樣子都無暇理她，她問：「回家嗎？」

    「等會，快結束了。」少年的手指靈活快速的操控著遊戲裡的人物，都沒空看她一眼。

    「高三能活成你們這樣也是幸福啊，整天打遊戲，成績還那麼好。」

    陳嫣不禁感慨，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叫勞逸結合。」某人抽空看了她一眼。

    陳嫣囔了聲，點了點頭。她坐在旁邊等著他們，覺得無聊拿出手機看了看朋友圈，今天平安夜，好多人在朋友圈裡曬禮物，一片歡樂喜慶之象。

    幾分鐘後，那兩個少年已經結束了遊戲裡的戰鬥。

    「走走走。」

    他們手腳很快的收拾書包，不一會兒三個人便前前後後的走出了教室

    陳嫣手裡頭捧著一個紅蘋果，她往上拋又接住不停的玩著。

    季昀風瞥了一眼蘋果，好奇的問：「哪來的蘋果？」

    「不是你給我的嗎？」陳嫣疑惑。

    「不是。」

    陳嫣懵了一下，她還以為是季昀風給的蘋果呢？沒想到竟然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呢？

    就在這時，陳嫣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叮的一聲，她拿出來一看是孟子飛給她發來的信息。

    【平安夜，希望你像蘋果一樣平平安安。】

    陳嫣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個蘋果是孟子飛送給她的呀。

    忽然間，她覺得這個蘋果像燙手山芋一般，手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下一秒，她手中的蘋果忽然被一隻漂亮的手搶了去，陳嫣抬頭就看到季昀風拿著孟子飛給她的蘋果，毫不猶豫的放到嘴邊狠狠的咬了一口，緊接著又咬了一口，兀自吃了起來。

    陳嫣驚呆了，叫道：「還給我，你不能吃啊！」

    季昀風置若罔聞，還是不停的吭著蘋果。一邊嚼著蘋果肉一邊嘀咕著：「不就是一個蘋果嗎？我送你一打。」

    陳嫣看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就有些著急，伸手要去搶那個蘋果，季昀風將手中的蘋果舉得高高的不讓她夠得著。

    他的身高本來就要比她高一個腦袋，這會兒就跟耍猴子一樣，陳嫣站定，有點生氣的叉著腰，看著他：「蘋果還給我，這是孟子飛給我的，你不能吃。」

    「孟子飛給你的，很稀罕嗎？」

    少年冷哼了聲。

    幾口下去蘋果被他啃得差不多了。

    陳嫣很生氣，並不是這個蘋果稀罕不稀罕的事情，別人送給你的東西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給了另一個人吃呢，她覺得這是一種不尊重。

    但是蘋果已經被季昀風吃得光光了，她也沒有辦法，只是心裡有點生氣，不想理他。

    陳嫣繞過他們自己快速往前走。

    莊小詞在一旁看了很久，他搖了搖頭：「兄弟啊，把妹子給惹生氣了。」

    「不就是個蘋果嗎？」季昀風看著女孩氣嘟嘟的背影，有點兒困惑。

    「要看這個蘋果是誰送的了。」莊小詞添油加醋。

    「滾。」

    季昀風心裡也有點不爽。

    陳嫣憤憤的往前走著，一直走到了公交站。季昀風和莊小詞跟在她的身後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季昀風站在女孩旁邊張嘴剛要說什麼，公交車忽然停到了他們面前，陳嫣直接無視他快速上了車。

    季昀風看著她這個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陳嫣上了公交車後就跟著人流繼續往後走，這個點公交車上還是有座位的，陳嫣坐到後邊一個空位上。

    前面還有兩個座位，莊小詞靈敏的占了一個，剛要叫季昀風過來時，只見季昀風直接忽視掉空的座位徑直往後面走去，站到陳嫣的座位旁邊。

    陳嫣還在生氣，裝作沒有看到他，將目光移到窗外去。

    季昀風看著女孩瑩白的側臉，眉頭有些鬱悶的擰著，於是伸手扯了扯她厚厚的衣袖，陳嫣不爽的將自己的胳膊往裡側了一下。

    「真的生氣了？」他語氣低低的有一絲求饒的意味在。

    陳嫣緊緊抿著薄唇，沒理他。

    季昀風嘆了口氣。

    以往陳嫣在他眼裡是個性子很溫順的女孩，她很少被惹急表現出慍怒的模樣，偶爾看到她不一樣的一面，季昀風感覺還不錯。

    他打量著女孩氣嘟嘟的側臉，粉□□白的，莫名的有一點可愛，她今天穿了一件連帽的羽絨服外套，季昀風莫名的想要逗逗她。他伸出手指來捏住她的帽子，往上一提然後往前一扣，扣在了她的腦袋上。

    還抬起手來按在她的腦袋上使勁的揉了幾下。

    陳嫣被他整的有點崩潰，她嚯地抬起頭來瞪著他，有點氣急敗壞的。

    「你到底想幹嘛？」

    季昀風立馬抬起手來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憤怒的小嫣嫣不好惹啊。

    公交車到站後，陳嫣從車上走了下來。

    沒走幾步，天空忽的飄起了雪花來。天氣預報就說今天晚上會下雪，沒想到真的來了，陳嫣驚喜的看著雪花，不自覺伸出手來接住天上落下的雪花，因為下雪，讓她瞬間心花怒放，她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隨之綻放開來。

    季昀風身旁看著女孩子眉眼舒展開來，雪花固然美，但落在她身上讓女孩子變得更美。

    不知不覺他便看痴了眼。

    雪花落在她的手掌上凍得她的皮膚紅彤彤的，她今天沒有戴手套出門，她感覺自己的手都被凍僵了。

    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掌伸了過來，覆蓋住女孩被凍得通紅的手掌。

    陳嫣怔了一下，抬眸處，瞥見少年低下的俊臉，臉上神情特別的生動，視線專注於她被凍僵的手，緊緊的捂著，給她捂暖了，從他嘴裡喝出一口熱氣來，問：「冷不冷？」

    他的語氣極其的溫柔，陳嫣恍惚片刻。

    他的手很溫暖，掌心寬厚，溫度緩緩傳來，傳遞入她的心窩。

    陳嫣臉紅了紅。

    她不自在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放進口袋裡。

    固執的搖了搖頭。

    這時莊小詞不耐煩的走了過來，調侃道：「好了，你們兩個別**了，早點回去吧，都快被凍死了！」

    **？？？

    被莊小詞這麼一說，陳嫣感到十分窘迫，也開始想她和季昀風的狀態像不像是在**。

    這麼一想，竟然真有點像，陳嫣羞愧的灰溜溜的往前走。

    看著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季昀風勾了勾唇。

    作者有話要說：快來留下你們的爪印吧，不要讓評論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