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唯獨你，怕髒

    她削蘋果的姿勢很好看，一下一下的，長長的睫毛卷卷的，此時更加明顯。她的動作不是很流利，所以顯各格外小心，每一次都卯足了勁兒，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上面。這副風景讓蕭衛揚賞心悅目，突然覺得，若是有個人天天給自己削蘋果，也是不錯的。

    「給。」削完後，商勝男把蘋果遞了過來。蕭衛揚是富家公子，她有意不洗就遞過來，就是希望他怕髒不要接。蕭衛揚卻接了過去，伸手時，特意卻觸了一下商勝男的指。她的指軟軟的，尖尖細細的，因為拿過蘋果，泛著點涼。

    這小動作商母自然看不見，商勝男卻感覺男性的溫度刮過自己的指尖，一股突兀的電流便襲擊了全身。她像被蛇咬了般迅速縮回去，好在蕭衛揚及時接住了蘋果，否則一定會掉在地上的。

    她縮回手指手壓在袖下，在衣角處蹭著，是想把他的溫度蹭掉。蕭衛揚接過蘋果卻沒有吃，定定地看著她，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媽，您身子不好，該休息了。」商勝男走到商母面前，為她拉被子。這話，分明是在趕蕭衛揚，讓他有自知之明地離開。蕭衛揚這次倒是聽話，站了起來，「阿姨好好休息吧，有時間再來看您。」

    「好，好。」商母熱情地應著，目送蕭衛揚離開。蕭衛揚走後，她才轉臉來看商勝男，「這小蕭人不錯，談吐也有風度，一定很受歡迎吧。」

    商勝男在心裡冷冷地哼著，談吐有風度？全是裝的吧。蕭衛揚在她面前，可沒有說過一句好聽的。至於人不錯，更是子虛烏有了。

    「那是媽您人心好，把所有人都看得那麼好。」忍不住，她就這麼說了出來。商母莫名地看著她，「怎麼了？你對小蕭有成見。」

    「沒有。」何止是成見，這個人害得她害點失去兩個重要的親人，兩人之間，該是仇敵才對。

    「你的錢不會是向他借的吧。」想到這裡，商母又擔憂起來。蕭衛揚骨子裡的那股尊貴，還有不俗的談吐和穿著，都讓她意識到，他的家底應該不錯。

    「沒有，是小溫總借的。」

    想到錢的事，她的臉再次一暗，越發不想提起蕭衛揚極快地轉移了話題。

    聽說是溫小染借的錢，商母對她更是感恩戴德，一再囑咐商勝男要好好工作，報答人家。商勝男輕輕應著，想到溫小染時，也眼淚直涌。

    商母身子弱，沒有多久便睡了過去，商勝男在病房子又呆了些時候，意識到不得不離開，才輕輕打電話給商連山，讓他過來替班。商連山所做的事讓商母傷透了心，這些日子，他都不大敢出現在商母面前。

    「小染，對不起啊。」電話里，商連山忍不住輕聲道。

    商勝男嘆了口氣，「這也不能怪您，都是被逼的。爸爸，雖然工作沒有了，但家還在，這樣就可以了。別喝酒了，好好陪著媽，一切都會沒事的。」

    「嗯。男男，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兒。」

    商勝男笑了笑，「爸爸，您也一直是我的好父親。」父親一生潔身自愛，從不貪圖享受和錢財，而且教學生也非常認真，不知道帶出了多少高徒來，以前是極為出名的人物。如今卻因為這件事而一落千仗，積累的一切都沒有，他該傷心得要死吧。

    商母的病情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接連而來，她發現自己連安慰他的時間都沒有。

    「爸爸……」商連山吐出這兩個字，再沒有往下說。說再多的話都沒用，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男男，錢的事……」

    「錢的事爸爸不用擔心了，我會想辦法還的。爸爸現在只要用心照顧媽媽就好了，您知道，我出國後就沒有時間再關心她了，要幫我照顧好媽媽。」

    「好，你放心吧，爸爸一定做到。」

    商勝男掛斷了電話，看一眼商母，不得不往外走。

    醫院門口，停著一輛價值不低的車，紅色華麗的色彩無盡張揚。車身上，貼著蕭衛揚，正低頭抽菸。他的兩根指捏著菸捲，動作隨性，眉卻擰得有些緊。

    看到他，商勝男隨即冷下了臉，偏身當成不認識直接越過。蕭衛揚甩了菸頭，走過來將她拉住，「商勝男，你的錢從哪裡來的？」

    看著握在臂上的手，商勝男只覺得一陣陣怒，愈發地冷沉起來，諷刺地勾起了唇角，「怎麼？這件事要跟你報備嗎？蕭先生，我好像沒有這個義務吧。」

    「你……」蕭衛揚給狠狠滯住，眉眼裡全是狼狽。他卻不肯鬆開，「我想知道！」如果是借的別人的錢，他會幫她還的。

    商勝男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蕭先生想知道什麼？想知道我是跟哪個男人睡才睡到八十萬的嗎？蕭先生雖然毀了我的第一次，卻終究沒辦法毀掉我掙錢的那顆心啊，而且世界上的男人也不是個個都像蕭先生這麼無恥！所以，我一開價，人家不在乎是不是處女，直接給了八十萬。這個答案，蕭先生滿意了嗎？」

    她一句一個蕭先生，把他推出好遠，蕭衛揚難受到了極點，當聽到她把自己賣個了另外的男人時，氣得幾乎要瘋掉。

    「商勝男！」他大聲吼了起來，眼睛突出，幾乎要吃人，「你怎麼這麼賤！」

    商勝男紅了眼，她想大聲控訴他的無恥，想把自己失去了救父母的機會的那麼絕望告訴他，想跟他說，因為他，她承受了多少痛苦。最後，只一咬牙，忍住。這種男人是沒有血性的，說得再多也無用。

    她一甩手，不管是不是扯痛了自己，掙開了蕭衛揚，抬腿就走。蕭衛揚用力閉了眼，唇角勾出了銳利的弧度，「你賤，我早就該知道了。那天不是連我給的錢都收了？」

    他提起那天，只是為了激怒她。商勝男果然停了腳步，眼睛更加紅了起來，幾乎冒出火來。

    她狠狠擰起了牙，「蕭先生，這個世界上哪個男人的錢我都會收，唯獨你的……不會。因為，怕髒！」說完，扯過背包快步離開。

    蕭衛揚感覺被人用悶棍打了幾棍，幾乎吐出血來，他邁步往前追了幾步，商勝男早就跳上了輛計程車跑遠。

    「蕭少，蕭總和夫人打電話過來，讓您回家……蕭少！」

    蕭衛揚像沒有聽到，跳上車，一個急轉，將車子開進了車道。

    他回了公寓。

    自從那天后，他便沒有再回來過，這些日子一直呆在宅子裡。臥室是鎖著的，所以沒有收拾過，屋裡依然還保持著商勝男離開時的樣子。床單凌亂地撒在床上，被子垂下了地面，他的那件白色襯衣落在地上，紅色的花朵十分顯眼。

    那天稍晚，他又回來過一次，商勝男已經不在。他覺得煩亂不堪，沒有久留便走了。床上什麼都在，除了那疊粉色的票子。

    商勝男，高傲什麼？

    他覺得悶極了。

    剛剛本不該說那樣的話的，只是突然就忍不住了。她上了別的男人的床，他煩，煩到了極點！不過七十萬而已，如果給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不要想了，商勝男並不是什麼乾淨的人物，她敢於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那麼鬼話來，就是不要臉的人。不要他的錢，他的錢不是照樣收走了？

    屋裡進不來人，錢除了商勝男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拿得到。

    所以，不要想這個女人了，不值得。

    他立起來，準備離開，轉頭時看到床頭櫃的抽屜微微露出縫來。他走過去，本想推上，卻透過縫隙看到了粉紅的顏色。他一把扯開，在看到那一疊收得齊整的錢時，血水一陣亂滾，商勝男的話再次湧出耳膜：「蕭先生，這個世界上哪個男人的錢我都會收，唯獨你的……不會。因為，怕髒！」

    她果真沒有拿他的錢！

    那一張張粉色票子立刻變成了無數張嘲諷的臉，嘲笑他的自以為是。指伸出去，捏住那些票子，抖得厲害。最後，一個用力，票子給狠狠甩開，天女散花一般四處落得都是！

    呯！

    一拳，打在床頭柜上。

    商勝男終於站在了機場。看著熟悉的一切，她在心裡輕輕念叨，「再見了，Ｈ城。」其實這次出差，除了幫溫小染，更多的是給她一個逃離的機會。在有蕭衛揚的世界，她連呼吸都不暢快。想到過去不久的那些屈辱，寧肯永遠都不要回到這裡來。

    但父母在這裡，這個願意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她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工作的時候好好調節自己，把一切都忘掉。再回來，她一定是個嶄新的自己了。

    廣播裡放著飛機起降的信息，商勝男拿出手機，給溫小染打電話。

    「小溫總，我到了機場了，晚上就能到。」她微偏了頭，恰好看到另一頭的電視屏幕。裡頭的人正在說著什麼，她的指頓在了那裡，「小溫總，帝……」

    忽然，狠狠咬住了牙。小溫總知道這件事了嗎？如果不知道，自己說出來該對她有多大的打擊。她還懷著孕啊。

    「沒……沒什麼。」她匆匆掛斷了電話。回頭，再去看屏幕里的帝煜，心裡一片冰涼。帝煜和蕭衛揚是一樣的，只會遊戲人間，玩弄女人。這樣的男人，離得越遠越好。

    溫小染瞧著手機，有些蒙蒙的，她有種預感，剛剛商勝男是要說帝煜的，怎麼突然又不說了？帝煜怎麼了？生病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