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詛咒你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你愛上我了？」

    他的問話極快，快到溫小染措手不及，被一口口水給嗆得結結實實，再也沒辦法說出話來。

    看著她被憋紅的一張臉，帝煜莫可奈何地走過來，給她捶背。他的動作談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魯，她給捶得更加咳不順暢，差點憋死。

    「帝煜，以後這樣的笑話不要再說了。」咳完，她啞著聲急道，越過他急急走遠。

    背後，帝煜原本明亮的眼睛緩緩暗下來。

    溫小染跑出好遠才敢停下來，摸一摸心口，跳得幾乎要蹦出體外。她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帝煜不過問了一聲，她是不是愛上他了。

    她不愛，她一點都不愛。他對她做了那麼多無情的事，還是個花心大蘿蔔，好當然不愛了。

    是嗎？是嗎？

    她自己都理不清了。

    溫小染很晚才回去，路過帝煜的房間時，腳步微微凝了凝，最後還是快步邁過去，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不會愛上帝煜的。

    帝宮的早晨，來得特別快，才五點多，天已大亮。雲片兒成堆成堆地壓著，與地面風景相得益彰，極為美麗。

    帝煜穿了一件單衣立在二樓的觀景台上，衣服被風吹得鼓起來，別有一派瀟灑不羈。他取出一根煙，點上。

    風一來，煙霧吹出老遠。

    「少爺怎麼抽菸了？」帝煜對菸酒都不十分喜歡，一般情況不會碰，尤其煙。

    帝煜沒有回頭，唇上泛起了淡淡的苦澀，「管家，這麼做真的好麼？想留下她，委屈著她繼續做人人喊打的江天心。」

    「少主難不成……真的喜歡上了少夫人？」管家的臉上有著無盡的驚喜。

    帝煜的笑變得不羈，「你忘了嗎？我是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的。」

    「可是……」

    「沒有可是！」

    他甩了煙，用皮鞋擰得稀碎，既而回頭……

    在管家的背後，靜靜站著的是——溫小染。

    她只是渴得荒，想下樓喝杯水再接著水，卻沒想到會看到二人站在這裡，更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內容。

    「你們在說什麼？你那句話……什麼意思？」好久，她才問出來，顫著眼眸去看帝煜。帝煜站在原地，一向高傲的眼皮垂了下去，看著地板。

    繼續委屈著她做人人喊打的江天心……

    他這話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白。

    「你已經知道我不是江天心了？」她再問，嗓音已經顫了起來。

    「少夫人。」管家上前一步，輕呼。

    溫小染的眼睛已經紅了起來，盯緊帝煜，「帝煜，你告訴我，是不是！」

    她只想帝煜告訴她真相。

    好久，帝煜動了動又唇，「是。」

    是！

    是……

    眼淚，突兀地滾了下來。

    「既然知道我不是江天心，為什麼不說，為什麼！」

    「少夫人……少主也是才知道的。」管家想要幫著說話。

    帝煜已經揮手打斷他，「既然你是溫小染，以後，你自由了。」

    她自由了是什麼意思？

    還沒有問清楚，帝煜已經大踏步遠去。

    溫小染沒有去追他，只看著他的背影繼續滾著眼淚，心頭有說不出的委屈。她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他一句「你自由了」就算了嗎？

    可是自由，不一直是她想要的嗎？她想要的不是只有這個嗎？

    為什麼心會扭著，無比疼痛？

    溫小染一整天都呆在房間裡，沒有吃一丁點兒東西，也沒有出過門。管家派了傭人來給她送吃的，也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他不得不去找帝煜：「少夫人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少主去看看她吧。」

    帝煜甩了手中的菸蒂，他腳下，七零八落地打了許多，抽得一張嘴都苦了。

    看著那堆菸蒂，管家的心也扭了起來。少主除了經歷過之前的那場傷害外，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如今為了溫小染苦惱成這樣……

    看他抬步，他免不得跟一步：「少主打算怎樣處理少夫人？」

    帝煜微微凝步，卻沒有給出答案。他走到溫小染的房前，只手推開門。

    房裡，溫小染坐在飄窗上。小小的身板，纖瘦孤獨，眼睛望著遠處，不知道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多久。

    他走過去，皮鞋踏在地板上，發出細碎的聲音。這不一樣的聲音驚擾了溫小染，她回頭，雙通通的眼睛落入帝煜的眼瞳。他的心被莫名割扯了一下，尖銳地疼。

    看到他進來，她本能地縮了一下身子，表明了對他的戒備。

    帝煜沒有再走近。

    他選了她對面的一張椅子坐下。

    「溫小染，你可以選擇，留下或是離開。如果留下，你做我的女人，如果離開，我給你應得的補償。」

    溫小染怔怔地看著他，心內卻千轉百思。

    坦白說，她並不反感做他的女人，這麼久相處下來，早就習慣了他。他的霸道，他的脾氣，他時而的溫柔，他的一切……

    可是，他說過，再也不會在任何女人身上付諸感情。

    連今天早上說過的，已經是第三次。

    那麼，她和他身邊來來去去的鶯鶯燕燕並沒有區別。

    「我選擇離開。」

    帝煜的胸口因為這個答案而狠狠地抽，幾乎碎裂！他嘗到了口中腥甜的味道。當然江天心留下那麼大的恥辱給他而後離開，他都未曾這樣過。

    「溫小梁……」他還想說什麼，最後只換成一句，「既然是你做的決定，我不勉強。」

    他不勉強。

    他不勉強！

    原來在他心裡，她真的可有可無。

    溫小染突然笑了起來，極為張狂，一張臉都笑得扭曲起來。

    帝煜被她的笑刺得心煩意亂，抬身便走了出去。因為走得快，他沒有發現，溫小染的笑最終扭成了哭臉，更多的眼淚嘩嘩地從臉上滑落！

    溫小染第二天便離開了。

    走進帶的，只有來時背的那個包，還有一張數額巨大的支票。

    這一輩子，她都沒有見過這麼大面額的支票。

    而她在這裡，仿佛過了一輩子，把所有的激情都揮撒光。

    走出去時，她沒有回頭，像一個機器人，指揮著自己朝前，朝前，朝前……

    背後，觀景台上，一雙幽暗的眸子一直跟隨著她的背影，跟出好遠好遠。

    直升機終於起飛。

    再見了，帝宮。

    再見了，帝煜。

    再見了！

    她會把在這裡經歷的一切當一場夢。

    夢醒了，一切又回到原點。

    什麼江天心，什麼帝煜，都是夢，全是夢！

    回到Ｈ市，她沒有急著回家，而是轉道去了一趟紅十字會，將那張支票投進了他們的捐款箱。

    當然，她也無家可歸了。

    站在溫宅門口時，她沒有再邁步的衝動。她已經被趕出了這個家，父親親口說她死了。

    溫小染轉身，去了之前租的房子。

    「小……染？」看到她突然出現，同租的同事兼好友方梅梅睜大了眼睛，「你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溫小染是匆匆忙忙辭的職，辭職後就去旅遊了，並沒有給她留下隻言片語。

    「梅梅，是這樣的……」

    「誰來了？」

    溫小染還未將自己的窘境說出來，背後響起了男聲。一個穿著沙灘褲的年輕男人從屋裡走出來，自然而然地攬上了方梅梅的肩膀，一臉奇怪地看著她。

    方梅梅的臉變得極為不自然，「我以為你辭職了就回家了，所以……」

    所以房間已經被她的男友住了。

    「哦，沒事。」她努力地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恭喜你啊，梅梅。」

    「看你。」方梅梅羞得一張臉都紅起來，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滿面的幸福。溫小染退出來，一個人走在街頭，滿心蒼皇。

    世界那麼大，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留給她啊。

    「你果然在這裡！」啞啞的聲音傳來，驚動了溫小染。她抬頭，正好看到溫小慧從暗影里走出來。

    溫小慧看她的眼神冷冷的，極為尖銳，像上了刀。

    「本來我是不想來找你的，如果不是你，我的嗓子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那件事，根本不是她乾的。

    早就解釋過，她也不想再說什麼，「不想來找就不要找了。」

    「我和逸哥哥要訂婚了。」

    我和逸哥哥要訂婚了！

    我和逸哥哥要訂婚了……

    溫小染的耳朵里響起了重音，震得她連退了幾大步，身子無力地靠在了牆上。

    溫小慧眼裡終於顯露了一絲開懷。溫小染讓她這麼痛苦，她要讓溫小染加倍加倍地痛苦才對。

    「你是姐姐，當然要參加我們的訂婚儀式，這是爸爸的意思，當然，也是逸哥哥的意思。」

    歐陽逸，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溫小染的心被捆緊著，幾乎要被扎斷，她的指用力掐著牆壁，才沒有讓自己噴出血來。

    「好……啊。」她露著笑容，臉肉僵得跟鐵塊似的。不過一個簡單的笑，卻這般地難以維持。

    她一年的守候，守來的是他跟別人訂婚的消息。

    溫小染感覺眼淚在眶里擠，隨時都要滾出來，卻強力忍著。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顯露軟弱了。

    「我知道你喜歡逸哥哥。」溫小慧似乎覺得還不夠，要把那柄插在溫小染心口的刀更往裡推，「可惜了，他不喜歡你。就因為這個你才弄壞我的嗓子吧，我告訴你，我一輩子都會詛咒你，詛咒你永遠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