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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9:27:00 作者: 斯通先生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失去了顧長霽,也失去了別的很多東西。自從有了顧長霽的青睞,他的人生就像踩了加速器,現在人人都看出來了顧長霽開始冷落他,四周的人當然也會見風使舵。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顧長霽不在公司的那段時間,公司里甚至有傳言說顧長霽是為了躲他。

    這一個多月來,反反覆覆的思緒蠶食著他,逼著他去重新和顧長霽產生聯繫。

    他知道種種情緒壓在他的胸口,他也任由它們自由發展,只等著井噴的那一瞬。

    「哥!」他失控地抓住顧長霽,「我們談談好嗎?」

    顧長霽:「………」

    顧少爺認真反思了自己。

    理論上講,他也沒對肖胥容做過什麼能讓他情根深種的事,能讓肖胥容戀戀不捨的,大概也只有他顧少爺的身份。

    是啊,如果單是他顧長霽,沒了顧家就一窮二白的顧長霽,誰會稀罕?

    就像王爾德之于波西,璀璨的也只是身份。

    顧長霽不願意去想太多。

    他並不希望自己是個眼光差的人。

    「你有五分鐘的時間。」

    顧長霽抬起手看表,手裡端著咖啡:「有什麼話,我建議你趕緊說完。」

    肖胥容:「你老婆知道你和賀彰的事嗎?」

    「噗——」

    顧長霽一口咖啡全都噴在了肖胥容的臉上。

    這想法太荒唐了,荒唐得讓他想笑。肖胥容一聲不吭地抹乾淨臉,等著他回答。

    「……知道啊。」因為賀彰理論上就是啊。

    肖胥容頓了一下,笑了:「這樣啊。」

    「胥容,」到底曾經真心把他當弟弟看過,顧長霽難得語重心長了一回,「如果我是你,就絕對不會為了虛無縹緲的東西忘記眼前的生活。」

    肖胥容只睜著一雙大眼,巴巴地看著他。

    就是這雙眼睛,太容易讓人心軟。顧長霽暗自嘆息,他其實在猶豫要不要攤牌。

    攤牌了,那就是公布了和賀彰的婚姻。

    但半年後這段婚姻關係將不復存在。

    「……我和賀彰是什麼關係,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即使沒有賀彰,我也不會考慮你,你明白嗎?」

    這樣無情的話扎得肖胥容紅了眼眶。

    怎麼會有人這麼無情呢?他甚至開始懷疑曾經和顧長霽一起度過的日子都是泡沫虛影。他站了起來,想問問顧長霽有沒有心臟這種東西。

    但他沒有資格。

    或許時至今日,連他自己都難以分清他對顧長霽究竟是什麼感情。

    初遇時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就是顧家的公子哥,畢竟顧長霽不常在公司露面,他所得知的就是花花公子的花邊新聞。

    一開始他喜歡的只是那驚鴻一瞥。

    知道了顧長霽的身份,他也確實喜出望外,意識到自己可能撿到了一根通天梯,喜不自勝。

    他的心不誠,愛不誠,所以他沒有資格。

    但他不甘心。

    「……為什麼?」

    賀彰難道就不是因為虛榮心才被顧長霽包養?即便外表光鮮亮麗,骨子裡不還是趨炎附勢的玩物嗎?

    那個所謂的指揮家,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到現在還讓他覺得反感。

    披著藝術家的皮,卻做男妓的事。

    這不是更讓人唾棄嗎?

    為什麼?

    還要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本少爺根本不喜歡男人啊!

    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被男人喜歡上啊!

    顧長霽被反問這一句,感到為難又好笑,只是笑不出來,臉顯得格外僵硬。

    即使他現在解釋說他和賀彰只是普通朋友,八成這倔小子也不會信。畢竟這人是親眼看見了他和賀彰成雙入對的,眼見為實,沒法辯解。

    那該怎麼辦呢。

    他不想把這段虛假的婚姻公之於眾,也不願意讓賀彰成為別人嘴裡的小白臉。如果讓賀彰背上這種「被包養」的污點,賀彰辛苦的二十年就毀了,那他會愧疚一輩子。

    不是他不信任肖胥容。任何秘密只要見了風,就不再是秘密。

    不能委屈賀彰,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他自己了。反正顧少爺新聞多,不在意再多一個。

    於是顧長霽只能深沉地說:

    「因為我對賀彰是單相思。」

    「可你上次不是這麼說的。」

    顧長霽窘了一下:「……」

    「那是為了保護他。我確實說過了吧,我不喜歡男人,但是從我高中的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他,想要得到他,但現在還沒能如願。」

    「所以現在,也只是我單方面對他死纏爛打,是我追著他跑,他不是什么小白臉。」

    他頓了頓,抬起手看表:「超時一分鐘,我們的對話可以結束了。」

    肖胥容:「……」

    「哦,對了,」顧長霽重新俯下身子,「我也希望,我不會從別人嘴裡聽到賀彰的傳聞。畢竟,製造謠言的人也是人,也會被別人製造謠言,你明白嗎?」

    第30章

    34

    那之後的好幾天, 顧長霽都沒再看見過肖胥容。他明白那些話成功地把他們之間的階梯切斷了,從此他們又能像從前那樣各自陌路。

    不是不遺憾,但也不可惜。

    他坐在顧問辦公室里, 翹著二郎腿,手裡夾著一份文檔,偶爾翻過一頁,也不曉得是不是認真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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