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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59:12 作者: 初禾二
謝驚嶼一言不發,留意著桑切斯的一舉一動。
桑切斯扭頭看向他,聲音變得森寒,「你就是謝宇。」
謝驚嶼擰起眉頭。謝宇,這是個已經隨著謝小龍的逝去而被打上黑框的名字。
「你和你爸不像。」桑切斯笑道:「他比你有人味兒多了。」
謝驚嶼心中翻騰,他和海姝追尋了二十年的真相就在眼前。
「你不想知道嗎?」桑切斯似乎對沒有挑起謝驚嶼的情緒感到遺憾,「我可以全部告訴你。」
謝驚嶼一瞥他的手腕,冷聲道:「勸你省點力氣,該你交待的,到了審訊室,一句都少不了。」
桑切斯沉默下來,臉色越發難看。
荀蘇蘇中槍,生命垂危的消息已經傳到特勤設在洪松鎮的臨時支援點,海姝撐住床沿就想站起來。小虎連忙扶住她,「海隊,你不要腿了?」
海姝右腿中彈,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肌肉被撕裂,彈片還在裡面,等著做手術取出。洪松鎮醫療條件太差,她在完成誘敵任務後本該立即轉移,但知道包抄小組是由謝驚嶼帶領,執意留下等待。
沒想到等來的居然是荀蘇蘇可能死亡的消息。
秦小葉和李凡凡以最快的速度將荀蘇蘇送了回來,等候的軍醫查看後嘆了口氣。好在這次行動特勤已經為傷亡做好了準備,一輛醫療直升機早就待命,第一時間起飛,將荀蘇蘇送去最近大城市的醫院。
小虎還特意叫了海姝一聲,「海隊,你一起去吧。」
海姝搖搖頭,「我沒事,一會兒到縣裡就能動個小手術。」
彈片扎入血肉,不可謂不痛,但躲避追擊時緊繃的神經已經消弭了疼痛,現在歇下來,疼痛變得很鈍,像有個小心臟在那兒跳動。比起這點傷,她更關心的是捉拿情況。
前方傳來消息,桑切斯是謝驚嶼親自押送,但她還是有些忐忑,這裡是邊境,任何突發情況都可能發生,而且他們的這次行動本來就十分倉促,像是在懸崖上走鋼絲,只有親眼看到桑切斯坐在審訊室,她才能放下心來。
林中傳來越野車的飛馳聲,小虎興奮地喊道:「嶼哥他們回來了!」
海姝行動困難,也忍不住往前方看。
越野車停下,幾名特勤走出,然後是桑切斯,在桑切斯後面的是謝驚嶼。海姝瞳孔不經意地輕輕張合。謝驚嶼此時的打扮與她相似,都穿著特勤的作戰服,只是謝驚嶼剛結束戰鬥,還多了頭盔和戰術背心。
等待的警察、特勤接管了桑切斯等犯罪分子,他們即將被送到灰涌市接受審訊。海姝的視線剛轉移到桑切斯身上,就感到面前壓下一片陰影。
謝驚嶼大步走過來,摘掉頭盔、護目鏡,目光像一副枷鎖,牢牢地鎖住了她。
腿上的傷多少還是讓她有些虛弱,更別提這兩天她長距離轉移,執行高強度任務,幾乎沒有休息過。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謝驚嶼的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正想說點什麼,謝驚嶼忽然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她眼尾不經意地一顫,受傷的腿被謝驚嶼扶住。
特勤的手經過千錘百鍊,有的是力氣,她卻感到謝驚嶼很小心,碰觸極輕,像是小動物的尾巴輕輕掃過。
她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但很奇怪,面對嫌疑人她從來不會打結,此時舌頭卻像被抓住了,半天才說:「沒事,小傷,彈片取出來就……」
她沒能說完這句話,因為她看見謝驚嶼忽然抬起頭,眼眶深紅。
那不是因為疲勞、睡眠不足、憤怒等等原因造成的紅,是淚意。
她一下子懵了,伸出雙手,下意識想抱住謝驚嶼的頭,但手只是懸在空中。
謝驚嶼先她一步,單膝著地,雙臂有力地環住她ЅℰℕᏇᎯℕ。她心跳劇烈,眼睛睜得很大,全身的感官仿佛被猛然放大,連同腿上本來已經悶鈍的痛感也變得尖銳起來。
她感到謝驚嶼正在輕輕發抖,是因為……擔心嗎?
她懸著的手終於放下,貼在謝驚嶼的寸發上。小時候,她摸過小宇的頭髮,那時小宇的頭髮還軟軟的,她無聊又手欠,非要拿自己的髮夾、頭花給小宇扎辮子。也許她太粘人了,小宇每次都臭著臉凶她,可最後她還是給小宇扎了頭花。
現在,謝驚嶼的頭髮硬得扎手,扎在她的手心上,很癢,癢到心裡,情緒又將這份癢帶到眼中,不知不覺,她的視野竟是模糊了。
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落下,滴答,落在了謝驚嶼的頸側。謝驚嶼抬頭,海姝明白自己的失態,慌忙擦拭眼淚。謝驚嶼注視她片刻,站起,將她抱了起來。
身體的忽然懸空讓海姝有一瞬的失重感,立即抓住了謝驚嶼的衣領。
這種抱法讓她有些不適應,當刑警的,受傷免不了,但即便是腿上有傷,扶一扶也能走,沒人這麼抱過她,倒是她這麼抱過受傷的女警。
「謝驚嶼……」她說:「我能走。」
謝驚嶼已經向越野車走去,「我不是在你身邊嗎,還逞什麼強?」
後續還有不少掃尾工作,但突擊和包抄的小組已經精疲力竭,賀北城讓他們休息。謝驚嶼將海姝放在后座,一踩油門,直接往市里開去。
海姝做摘取彈片手術的醫院和荀蘇蘇是同一所,謝驚嶼跑前跑後,就差沒有鑽進手術室看海姝取彈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