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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59:12 作者: 初禾二
她與陳霜很像,不僅是她這樣覺得,陳霜也經常對她說——明雀,你和我年輕時一樣,倔強,不服輸。
陳霜精通法律,問她將來想做什麼時,她脫口而出:「我想當律師。」
陳霜容光煥發,很欣慰的樣子。
但陳霜以為她是受到了自己的影響,她卻知道,陳霜的影響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幫助像父親那樣的人」已經成了刻在她骨髓里的執念。
在陳霜的悉心培養下,她還未上大學,就已經能夠和陳霜就案例進行辯論,每次在她的攻勢下敗退,陳霜都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驕傲。
她也已經淡忘了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高家。
但該來的還是要來,許久不曾露面的桑切斯來到連西市,那一瞬間,她從溫馨家庭的美夢中驚醒過來。
桑切斯意味深長地說:「這幾年你超額完成了任務,他們已經將你當成家人。」
她知道桑切斯接下去要說什麼——一旦他們死去,他們的一切都會成為你的囊中物。
高明雀在心裡吶喊,我不要他們的財富、名聲,我只想繼續和他們做家人。但是桑切斯的目光制止了她,她感到自己又一次沉入了那冰冷的海水中,母親拉著她下墜,頭頂的光越來越暗淡,海水湧入她的肺部,占據她的呼吸,她就要死了。
桑切斯憐憫地看著她,「你忘了我希望你做的事嗎?」
她木然地搖頭。
桑切斯笑了笑,「那就好。」
高靈和陳霜又要出國旅行了,這次是充滿危機與挑戰的非洲草原與叢林。她本應該一同前去,因為桑切斯希望她親手了結他們的性命,掠奪他們的一切。但她違背了桑切斯。
她求桑切斯放他們一馬,今後她將毫無保留地為桑切斯奉獻。可她的乞求沒有換來養父母的一線生機,桑切斯短暫地囚禁了她,她連給他們通風報信的機會都失去了。
噩耗傳來,她的心情已經平復,因為她發現,自己還是和當年那個小女孩一樣,對親人的離去無能為力。
諷刺的是,高靈和陳霜的死讓她繼承了難以想像的遺產,正是靠著這筆錢,她開始有了與命運鬥爭的底氣。
桑切斯看她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個優秀的實驗品,問:「恨我嗎?」
她搖搖頭。
這並非虛偽,她是真的不恨,如果高靈和陳霜還活著,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才能開始自己的計劃。
俗話說錢能使鬼推磨,她有了自己的律所,能夠聘請最好的刑事辯護律師,可以不計代價地接尋常律師不敢接的刑事案子,也收買了諸如尹燦曦、周飛航、蕭競等人心,她是他們的救世主,他們可以為她付出生命。
再也不會有人像父親那樣因為不該有的重刑而死在獄中了。
然而高靈和陳霜的死也在她與桑切斯之間撕開了再也無法彌合的裂痕。她開始從一個嶄新的角度看待自己與桑切斯的關係,桑切斯奪走了她的養父母,那麼……
她從未忘記王長意案的蹊蹺,地痞指認父親,但他們中的一些人稀里糊塗,並不能確認真的殺死了王長意,父親起初堅決否認,後來才在律師的花言巧語下認罪。
不是父親和地痞殺死王長意,那兇手是誰?
桑切斯那張笑得虛假又詭異的臉出現在腦海中,答案呼之欲出。
原來她們一家的不幸都源自於桑切斯這個擅長蠱惑人心的老東西,而她認賊作父,是最可笑的混帳。
但明白一切又如何?她能報警嗎?不能。能復仇嗎?還需等待。
時間流逝,她在桑切斯眼皮底下成了一個像桑切斯的女怪物。
她還結識了與她一見如故的盛巋然,那個讓大學生們得到解剖機會的地下屍檢機構便是他們共同的傑作。
海姝問:「盛巋然殺死柯小棉等人的事,你也是參與者?」
高明雀說:「我們只是有一小部分交集,柯小棉的死與我無關。」
海姝說:「你起初想要利用警方幫你解決桑切斯,但現在又想親手復仇?廣永國、劉布泉、李雲婷,他們都死在你手上?」
高明雀有些疲憊了,「你早就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
海姝說:「我的答案,和你親口承認的事實當然不同。」
高明雀卻不想再說下去,忽然,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
海姝心有警惕,「你笑什麼?」
高明雀問:「海警官,你是不是覺得你贏了?」
海姝蹙眉,在她的字典里,並沒有輸贏這種字眼,她是刑警,還是隊長,偵破命案是她的本職,並非是賭博。
高明雀雙手都戴著手銬,卻做出了一個支撐下巴的動作,「你和謝宇,讓我嫉妒。」
海姝雙眼不易察覺地一睜。
高明雀說:「不要誤會,你倆的感情我沒有興趣插一腳,我只是覺得,我們三個都經歷了當年的事,怎麼你們直到現在,還這麼有默契?你們明明已經分開了那麼久,你一從濱叢市調過來,他也跟著過來。你們是不是故意要整我啊?沒有你們,說不定我已經搞定了桑切斯。」
海姝張了張嘴,想說不管這半年來守護著灰涌市的是誰,她都不可能利用警方去為她復仇。